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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問我父母的事情?」
Clio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關於Lili Lecter和George Lecter的事情,我已經從律師那裡了解——」
Clio非常不耐煩的打斷了Reid顯然是掩飾的說法,「我是說……」她聳了聳肩,脖子上的那根纏繞著薔薇的十字架折出奇妙的光澤,「Alan和Wendy。」
「聽我說說他們好麼?」
Reid想要阻止,可是陳述已經開始了。
這個時候打斷,反而會造成與期望相反的效果。
「Alan不愛我,Wendy愛我,可是卻從來不談起我。」
「即便我就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系安全帶。他們都當我不存在。」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不當我存在。現在還是不明白。」
「可是當我們停下車來的時候,Alan會教我寫字,Wendy會給我哼著歌謠。被抱在懷裡,一起並排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看天上星星的時候,是最好的事情。」
「有時候我們去超市買東西,Alan雖然拉著我的手,我必須集中精神跟上他的腳步,不然就會追不上。」
「他不在乎我,我知道。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他教我的我都記得,他說的關於Wendy的事情都是對的。」
「Wendy太容易被人騙了,所以我們要保護她。」
「我們要保護她。」
「我要保護她。」
「Wendy把我和以前一樣送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了。要是和以前一樣,她不會給我你的電話號碼的。」
「Wendy給了你我的電話號碼?」
Reid的疑問,終於解開了一個。
可是還有更加深刻的事情,在Clio所講述的話語背後。
「她把紙條塞在項鍊里就走了,什麼話都沒說。」
Clio指的那根項鍊,就垂在她的胸前。
Reid感覺Wendy把什麼都算進去了。
連給Clio的後路都找好了,這才毫不猶豫的再次踏上赴死的旅程。
可是,那通電話最後的槍聲——
問起這個問題後,Clio點了點頭,說道:「我開得槍。」
槍的後坐力和殺傷力有多大,這顯然不該是一個六歲不到的小女孩考慮的事情,可是能夠在幾個月內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她實在是討人喜歡的很,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為什麼?「
「我要保護Wendy,雖然我不喜歡Alan,可是他說的對,Wendy的做法只會讓她出事,我不關心Alan的死活,可是Wendy……」
Reid把Clio抱在了懷裡——
他小時候,父母因為自己的智商而產生了不可挽回的分歧,從而使得他失去了應得的、完整的家庭。
而Clio,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然後看似得到了,結果還是失去。
然後,Clio拽著Reid的襯衫,在他懷裡哭著睡了過去。
生怕大點的動作就會吵醒這個小姑娘,Reid抓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Clio的身上,然後抱著她一動不動的做沙發上坐了一整晚。
在Reid也被夢神帶走前,他覺得關於Clio在葬禮上對自己說的話,還是等到哪天她願意說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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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二天Reid睜開眼睛,立刻被驚嚇醒了。
Clio的臉和他的臉靠得之近,連兩人的眼睫毛都能仿佛能夠互相碰觸一樣。
更加不要提呼吸了。
Reid完全忘掉了呼吸這回事了。
跳級的事情,就在食不知味的早餐結束後確認了。
一路連蹦帶跳,愉快的在十一歲時念著十二年級內容的Clio,拉著Reid去買畢業舞會時的禮服了。
這個本來是母親的工作,可是Reid卻最終只能充當刷卡的工作,看著Clio換著一件件小禮服。
最後敲定的,是一件據說「非常襯那對綠眼睛和凸顯出黑髮優雅」的白色禮服。
禮服的胸前,有著一條與Clio眼睛顏色極為相似的絲帶。
可是當Reid與那個來敲門的男生,做著此時任何一位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用各種的數學題刁難這個名為William Harrison的男生。
最後,當Clio從樓上下來後,Reid懷著複雜的心情,目送著自己的小女兒同William離開家裡。
「Well,為了你不被當成戀童癖,我到這裡下來就可以了。」
Clio拍了拍自己在數學社好友的胳膊,就如同自己的父母當年從大批的FBI和大批的警察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樣,從William的眼前溜走了。
很多東西都是天生的,比如說Clio繼承了父親誰都能夠在幾分鐘內喜歡上他的天賦,以及哪怕穿著正式禮服都能無比矯捷的身手;
她爬上了Reid家前面的那棵樹,非常順利的踩著樹枝爬到了屋頂上,然後蜷縮起雙腿,雙手交疊抱著自己的肩膀,仿佛Wendy還抱著自己一樣,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Clio的母親能夠在任何地方都順利活下去的本能,讓她在剛進大學時,面對著下意識的撐到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那隻手——用全部的注意力壓下去了自己想要左手上握著的鋼筆,狠狠扎穿,然後釘在桌子上的衝動。
壓制住了這個比吃巧克力還要嚴重的欲望後,Clio無比期盼著放學後,能夠在家裡看到Reid的身影。
然後等到她打開門,然後沒能在家裡的任何一個房間找到Reid後,十四歲的Clio頭一次給自己的人生寫下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