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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段將自家妻子又一次多燒了的米飯全部掃進肚子的同時,將之前趙文清打過來的越洋電話里通知的內容講了出來。
「他說現在搬去和塔矢三段一起住了。」
看著桌上的一大一小兩位家人的注目禮,楊九段撓了撓頭:「就是上次中日圍棋擂台賽,第一輪出場的那位。」又補充道,「是個好孩子。」
其實塔矢行洋的想法很簡單,和趙文清住在一起,那麼隨時隨地都能討論圍棋了。
趙文清則省下了一大筆的租房支出。
「我又不可能為了房租便宜點而住到大學邊上去。」趙文清比對完了房價後,再次確認自己搬去塔矢行洋的家中借住,真是個好主意,「光去棋院的打車費用,就要兩倍的房租了。」
電話那頭被趙文清騷擾的陳暉少年在吐槽完了:「你就不可以搭公交麼!」後,又冷靜的反問,「不在日本棋院的話,那麼打越洋電話不得要自己出錢嗎?」
這麼一說,趙文清瞬間將一天雷打不動的三個電話騷擾,給壓減到了三天一個。
作為被壓減的人……陳暉覺得真是自作自受。
「我給這貨省個屁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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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嗯,再次重申一遍,這個世界不會有感情戲份。
☆、22棋魂(四)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一年四季最美的風光碎片,全都可以從塔矢家的大宅庭院中窺得一斑。
人工池旁栽著楓葉,從院子外邊引來的活水,從東邊進來,將掉在池中的楓葉大了幾個旋,稍稍在池底的鵝卵石上滯留了一下,水流就從西邊出去了。
而楓葉卻在池面上打著旋,若是被水流衝到了之前設計時預留的一個角落,便堆積在哪邊。便又是一道風景了。
可趙文清這貨連江南鹽商們所建得那一步一景的精緻林園都不放在眼中,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眼日本上千年前抄來的庭院設計?
看上去不錯,可若是深究——
趙文清扯了扯嘴角,覺得也就那——根據牛頓第幾定律來著?——積夠了水就敲一下石頭的竹筒有些意思。
這玩兒貌似是叫做……僧都?
不就是用來嚇跑偷溜進院子裡的那些麻雀的嗎?
還真是……
可趙文清還未在心中冷艷高貴的說些冷艷高貴的不屑評價,這屋子的真正主人——塔矢行洋已經端著茶水過來了。
趙文清坐在廊上,腳懸空著來回晃悠,順手接過了茶杯後,才後知後覺慢半拍的道了謝。
身邊正襟危坐著個塔矢行洋,趙文清就算想要繼續冷艷高貴下去……可這世界既然沒有破廉恥到完全無下限的地步,那麼他也干不出來比這世界下限還要無恥的事情啊。
「下個禮拜,似乎就是本因坊的挑戰賽了啊。」
趙文清喝著塔矢行洋給自己泡的那杯茶——茶葉是陳阿姨給自己從中國寄過來的雨前龍井。
「瀧澤九段這是第幾次衝擊本因坊頭銜來著了?」
塔矢行洋抿了一口茶後,這般回答:「算上這一次,家師是第三次了。」
「原來如此。」
順口感慨了一下,趙文清喝完了茶後,從走廊上爬起來,赤著腳去洗手。
洗完手回來,塔矢行洋已經擺好了棋盤與棋盒。
黑白二色的棋子工工整整的放在木質的棋盒裡。
「今天不好啊……」趙文清將還帶著水漬的手往身上的白襯衫上擦了擦,隨後坐在了對局桌前,「我們來討論對局吧。」
討論什麼對局呢?
「上周的新人王的決賽第三盤。」
這是趙文清幹掉了塔矢行洋後,自己在日本拿到的第一個頭銜。
雖然新人王這個比賽只允許三十歲及七段以下的職業棋手參加,可作為趙文清深陷在「七大頭銜戰」資格循環賽中拿到的第一個賽事冠軍,雖然含金量沒有「七大頭銜戰」中的任何一個高,可卻依舊意義深遠。
「我這裡不用『尖』,而該為『長』應對,」趙文清指著棋盤上的對局,同塔矢行洋分析著自己的下棋方式,「雖然看上去我退了一步丟掉了這裡和這裡,」他的手指在棋面上,「但是後面……」
塔矢行洋配合著趙文清擺出了接下來的幾步。
「這裡、這裡和這裡,就都是我囊中之物了。」
「這裡為什麼一定要拆掉呢?」
塔矢行洋將棋路退回去了幾步後,指著黑子問:「如果這裡你應了下來,隨後我只能這樣對……」他手上握著的白子扣在了棋盤上,「既沒有丟子,棋形也不會難看成那樣了。」
同趙文清這隻要有一點機會就死都不肯認輸的變態相比,至今為止還抱著棋形與勝率兩全其美想法的塔矢行洋,天真的讓趙文清覺得太可愛了。
「會輸掉的。」
趙文清信誓旦旦道,隨後,他立刻又指出了自己的理由。
「那麼,我們來換一下好了。」
當初這一局是趙文清執黑,而塔矢行洋執白。
可換了一下執棋的人,這局面就立刻變了起來。
不過二十幾步……準確來說,是二十三步,大勢已去。
塔矢行洋投子認輸。
趙文清徑直躺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我還真是受不了行洋你這樣點到為止的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