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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薛寶釵的婚事真真成了薛姨媽的一塊心病。
薛寶釵的婚事不解決,薛蝌也跟著為難,薛寶琴也芨茾了,早訂了梅翰林家的親事,該是商量著日子小定、大定、迎娶呢。
薛蠑笑道,“如今都分家了,兩不相干,還管這些做什麼?那母女二人心比天還高,再者,誰不知道她們曾經給林家送毒燕窩的事兒呢,這也算不得什麼好聲名,遠著還來不及呢。我與你去梅家提提琴妹的事兒吧,女孩兒可耽擱不起。”
薛蝌薛蠑攜了禮品登門,薛蠑閱歷深遠,先是裝作不經意的提了薛蝌如今是金陵薛氏族長,再鄒了一通薛蝌經高僧算過,二十五方好結親,當時薛父如何如何留下遺命,不令長子早婚的事;又再三的捧了梅翰林如何有學識,如何重信義,之前如何與薛父交好;之後就是薛蝌請教梅翰林一些文章典故啥的。
兩人配合得當,把梅翰林哄樂呵了,當下便說了,先換帖子小定,差人算日子,他兒子也不小了,想著儘快迎娶才是。
薛姨媽接到薛寶琴小定的帖子,心中更添了三分病出來,想著若不是受了榮國府的逛騙,女兒何至耽擱至此。這些天因寶釵婚事所受的苦楚匯集到一處兒,真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薛姨媽咬咬牙,心內大恨。
榮國府。
王熙鳳這兩月忙得腳不沾地,迎春出嫁,寶玉定親,娘娘有妊擺酒唱戲,一出出的俱是喜事,只是有一喜便有一愁。
王熙鳳與賈璉,一個外管家,一個內管家,老太太又不大理事,榮國府便在此夫妻二人的手裡。王熙鳳雖自幼不曾念書,不過在榮國府當家久了,也認得些字,看看帳篇子總不會差。
“這給娘娘的孝敬又多了一筆支出,到年根子還有半年呢,帳上只剩二百兩了,等莊子上的秋收也得一個半月呢。”王熙鳳嘆口氣,合上帳本子。管家自然是體面風光,令出即行,眾人奉迎,端得是威風八面,她又是個好賣弄才幹的,求之不得呢。只是榮國府這個家著實不大好當,要堵的窟窿實在太大了。早便寅吃卯糧了,還處處鋪派,時時講究,生怕墮了國公府的名頭兒。
“你那利銀還沒收上來麼?”賈璉問。夫妻一體,賈璉就算遲鈍些,也有察覺的,早時他一問,王熙鳳便直接將家裡的難處跟丈夫講了。只是府里日子緊巴,賈璉也無甚好說的。
“噤聲。”王熙鳳壓低了嗓子道,“早今年林表弟大婚時我去幫忙,林表弟勸我收手,我哪兒敢不聽。你想想,因著前兒他們姐弟在咱府上住時,咱們行了針尖兒大小的善心。你我壽日,林表弟從不曾斷了禮。這事,林表弟即聞了風聲,可見旺兒做事不密。再不收手,傳揚出去,一家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如今娘娘有孕,這麼個節骨眼兒上,出了事,一家子都得賠進去。罷了。另想別的法子吧。”
賈璉上前扣住王熙鳳滑膩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著兩瓣紅唇,直到熙鳳臉頰泛紅,才笑道,“林表弟的話你倒是聽得緊哪。”
“胡唚什麼。”打掉賈璉的手,王熙鳳笑嘆,“說起來還得多謝當初二爺提醒,我沒跟二太太走到一條道兒上去。唉,不說二太太,就是老太太心裡也後悔呢,當初得罪了林表弟。林表弟這才多大,都成欽差了。”
賈璉往後一仰倒在炕上,笑道,“人家自個兒有本事,又結了門好岳家,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一般人能比的?”還是有些酸滴。
“行了,我跟你商量一下,娘娘省親的園子只住了大嫂子三妹妹四妹妹邢姑娘,如今怡紅院瀟湘館蘅鞠苑都空著。寶玉今年大婚,若是在府里娶,院裡裝修又是一筆子花銷,不如就在怡紅院辦喜事,一來園子裡寬敞;二來也體面;三則,娶了親再到園子裡住,也就無妨礙了。你說呢。”王熙鳳笑問。
“這事,你只跟老太太說就是。”賈璉打了個哈欠,拉了個軟枕擱脖子底下。
王熙鳳望著丈夫笑,“那可不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外傳來,王熙鳳拍了賈璉一下,拉著他起身坐好。平兒自外頭挑帘子,快步進來,臉色焦急,福身道,“回二爺、二奶奶,東府過來傳話兒,東府太爺沒了!”
賈璉手一撐,下炕來,疊聲問,“怎麼回事?細細說來,東府太爺不是在觀里煉丹麼,怎麼好好兒的沒了?”
“說是東府太爺七七四十九天才煉了這一爐子金丹,吃了就上天做神仙去了。”傳話的那人也說不甚明了,平兒只得如實照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