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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一笑,“正是學生。”
論相貌,林謹玉是比不上賈寶玉的,論個頭,賈寶玉稍稍高一些,偏林謹玉這種泰然淡定的態度使得他比賈寶玉更吸引眾人的目光,賢德妃笑著點頭,“早聽說林表弟林表妹來了,你們年紀尚小,怎麼倒搬出去住了呢?不說老太太太太掛心,我在宮裡也惦念著你們呢。”又轉向賈母,“老太太,依本宮之見,不若請表弟妹妹一道住著,親戚之間才好顧看。”
賈母連忙稱是。林謹玉這才明了賢德妃的意思,勾唇一笑,“娘娘的心意,學生自是明白。娘娘在宮裡怕是不知道,我因與二表哥命格相衝,才搬了出去,若因我妨礙了二表哥,實在是於心難安。”
賢德妃嘆道,“表弟是讀書之人,怎麼倒不明白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了呢?”
“娘娘恩德,我們姐弟感之謝之。”林謹玉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清楚,“只是我們到底姓林,雖父母過逝,我身為男子有皇上所賜爵位,自當頂門立戶光耀林家門楣,怎可一味依附外家行事?”
賢德妃笑意不減,“表弟有這份凌雲壯志是好的,你現在才多大呢。這么小的出去,老太太牽掛不說,倒叫外人怎麼看府上呢?”
林謹玉淺笑,心中生煩,眉心便有幾分冷意,望向賢德妃一雙美目,輕聲道,“我成日在家中閉門念書,不知道外人怎麼說的?難道娘娘在宮裡聽說了?還請娘娘告之一二吧。”
賢德妃一抓椅上扶手,又緩緩放開,溫柔一笑,“表弟好好念書吧,看表弟小小年紀已有功名,下科春闈定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謝娘娘誇讚,學生不敢當。”林謹玉笑道。
當日榮國府之事滿城皆知,何況宮內,因著此事,她在太后面前都沒臉。此次省親,原就想說合一二,若林家姐弟搬回榮國府,萬種傳言皆煙消雲散,卻不料林謹玉如此不識好歹。
賢德妃壓下心中不悅,又與賈母等人說話,命寶玉引導,遂同諸人遊園。林謹玉故意落在後面,不緊不慢的綴著。
園內登樓步閣,涉山緣水,百般眺覽俳佪,一處處鋪陳不一,樁樁點綴新奇,賢德妃大喜,極加讚賞,又勸,“以後不可太奢,此皆過分之極。”心中卻是熨帖如意,及至正殿,諭免禮歸座,大開筵宴。賈母等在下相陪,尤氏、李紈、鳳姐親捧羹把盞。
賢德妃乃賈寶玉的啟蒙老師,腹內頗有幾分墨水,興致所至,命傳筆硯侍候,親搦湘管,擇其幾處最喜者賜名,眉梢眼角皆藏了三分春風得意。
又命姐妹們及賈寶玉林謹玉做詩,林謹玉笑道,“我於詩詞上素無捷才,比不得二表哥,就免了吧。”
賢德妃剛碰了個釘子,她在宮中多年,並不十分勉強林謹玉,笑道,“如此,寶玉便將‘瀟湘館’‘蘅蕪苑’‘怡紅院’‘浣葛山莊’四處都做了吧。”
薛寶釵林黛玉皆是靈秀天成,一揮而就,林謹玉笑著看了看姐姐纖細秀美的字跡,林黛玉歪頭笑了笑,她也不贊成弟弟同一群姐妹們比量詩詞,弟弟已有功名,可不是拿來與娘們兒取樂的。
話說賈母見賈寶玉急得大汗滿頭,忙叫鴛鴦過來吩咐一番,鴛鴦詢問一番,輕移蓮步至黛玉身側低語了幾句,林黛玉只得點頭,做了一首杏簾在望遞到鴛鴦的手裡。
賈寶玉自鴛鴦手中接過,如獲至寶,連忙藤抄了,湊齊四首詩奉了上去。
62、林謹玉許府論姻緣
賢德妃捧著賈寶玉的詩詞看畢,喜之不盡,贊了又贊。想著七皇子之貴,中宮皇后之尊,寶玉與七皇子為伴讀,日後前程不盡,更是拉著他的手叮囑了好些話。
握著胞弟的手,賢德妃的眼睛在寶釵黛玉身上掃過,薛寶釵她已見過,模樣秉性都是上佳,今日一見黛玉,更是移不開眼睛,裊娜仙姿,見之忘俗。
林黛玉一身淺青色衣裙,玉水之青,梳著簪花高髻,別了一朵翡翠為葉黃金為蕊精緻至極的翠玉荷花,端得是清貴出塵。薛寶釵則為驚鵠髻,一套金玉頭面,富貴卻有式樣老舊,賢德妃亦有些眼熟,仔細回想才記起乃是母親舊物,心底嘆了口氣。她在宮內多年,自然明白門第之別,有如天壤,難道真要給弟弟娶個商家女不成?
又想到賈母動作,賢德妃輕笑,寶玉才多大呢,過兩三年再論及婚姻事尚且不遲。何況京中名門貴地無數,難道除了林薛二家,就再無與胞弟匹配之人了不成?命人頒下賞賜,寶黛二女與眾姐妹一致,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