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林謹玉冷聲道,“本來此乃我林家私事,斷無跟賈大人相說的道理,只是今兒個我若不能表白清楚,怕賈大人更得污我林家累世清名了。賈大人,你可知道,自父母過逝,我們姐弟相依為命,如今姐姐出嫁,我只拿出二成的家資相贈,不說別人,我自個兒便難以心安。而且我林家向來男女一向公正相待,家姐出嫁,我將家產一分為二,一半留給姐姐做嫁妝,此乃我們手足情深,如今倒成了錯處不成?”
賈雨村眼中精光一閃,道,“空口無憑!此事皆是你一面之詞,不說聖上各位大人英明,單我也是不信的!”
“難得賈大人還知道空口無憑四字何解!”林謹玉反唇相譏,“賈大人難道有憑證證明我父任上有虧?有證據說我林家家資乃貪墨所得?賈大人空口白牙污陷我林家,我便原句奉還!”
神武將軍馮唐一跺腳,對著身邊的老國舅陳臨低聲贊道,“說得真好!”
賈雨村臉色一變,道,“你若是問心無愧,何不將家底晾出來,也好一洗你林家清白!”
林謹玉大怒,“真真是笑話!如此說來,賈大人要請聖旨抄了我林家,家私產業一併估價清算,才能證明我家清白了!且不說賈大人如何道此無稽之談!我祖上靖安侯功高得以陪葬皇寢,不知太祖皇帝英靈在上,得知朝中有此jian幸,僅靠著挑撥家私是非便張羅著抄功臣之後,會不會一個天雷下來劈了你!我勸賈大人還是暫歇了此心,您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怕是不能得逞了。聖上英明睿達,斷不會因一席小人之言,而誤會了與國有功之臣!”
賈雨村可不是賈政,若有羞恥仁義之心,他就爬不到如今的位子,冷聲道,“臣乃陛下之臣、朝廷之臣,上本參奏的目的便是為國除jian為聖上分憂。林爵爺巧舌如簧,那我問你,如今揚州鹽政巨款失蹤,為何甄大人不說別人,單指出你父來?若你父真是白的,誰能把他染黑了不成?”
林謹玉冷笑,“這話賈大人問得真好,我也要問賈大人,甄大人何時押送回京?何時下的大獄?何時審訊?有何證詞?其供證真假可有辯析一二?”
賈雨村如今權利有限,何曾知道這些,一時語塞,林謹玉眼睛一眯,道,“既然賈大人不知,賈大人又如何說他是不是胡攀亂咬?為何賈大人不奏甄大人污陷重臣,反倒參我父一個任上虧空貪墨呢?”不容賈雨村駁斥,林謹玉一指賈雨村,斷言喝道,“因為我父已經過逝,賈大人知我孤兒無依,便欺上門來!想踩著我們林家的冤屈為自己升一升這官帽官服可是?我雖不通鹽政事務,也要問一句,我父為官兢兢業業嘔心瀝血,於任上而亡。難道當年甄大人接任初沒查過鹽政舊帳?難道甄大人明知帳上有虧空,自個兒做冤大頭不成?賈大人若能為我釋疑,再參家父才算妥當!賈大人也是讀過聖賢書之人,有本事,真正的去查問那些沽清正之明、暗結虎狼之屬的貪官贓官來,才不辜負您御史之名!”
賈雨村怒道,“你大膽,本官乃正三品官身,你倒敢教訓起本官來!”
“賈大人這話真是好笑,您問我,我自然要有問必答!何談教訓二字,不說大有高居三品之位,您跟我也沒啥關係,這教訓一詞嘛,以尊訓卑、以長教幼,我無德無才,哪裡敢教訓大人?分明是大人誤會於我,莫非是作賊心虛所至。”林謹玉笑不笑的望向賈雨村惱羞成怒的臉龐,輕聲道,“賈大人大概是不知道世家的規矩,我姐姐乃皇上賜婚,端得是體面,我心疼姐姐,多陪嫁一二能有什麼呢?我姐姐在我心中珍貴無匹,我們姐弟感情深厚,我恨不得把家底兒都給了姐姐,這都是我們家的家事。再者,我家列侯門第,東安王府因功封王,娶媳嫁女自然不是賈大人家中兩封銀子買來的奴婢作妻能一樣的,賈大人若是嫌棄家中太太嫁妝不豐,也不必眼紅?一個奴婢,休了棄了逼她自去,依賈大人的手段,有的是法子一了了之,憑藉大人如今官身官名,再托人作媒迎聘名門淑女,這嫁妝上定不會簡薄的。”
賈雨村銀牙一咬,心火乍起!嬌杏本是甄家舊婢,當時賈雨村位卑職低,後又遭革職之苦,髮妻去後,正趕得嬌杏產子,便將嬌杏扶作了正房。前未有礙,如今他官位漸顯,倒成了一段心事,如今被林謹玉當朝說破,臉色紅了白、白了紫、紫了青,五顏六色的好看起來。
101、拋磚引玉正戲上場
話說賈雨村一時被林謹玉點破難堪之事,惱羞成怒。其實以婢為妻,讓林謹玉看來也沒啥大不了的,婢也是人啊,他心中倒沒什麼高低貴賤。不過,在這個年代,尊卑貴賤涇渭分明,說句老實話,奴婢在大戶人家,那也就跟個花瓶鳥雀一般,等閒打了賣了送人作交情,也沒人說啥。你賈雨村堂堂正三品官身,弄只鳥雀做妻,也忒不講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