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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脖領子被人拎起來,林謹玉雙腿離地,被勒得幾乎要翻白眼吐白沫,小胳膊不停的舞晃著,那人拎著他朝書房走去,林謹玉也識相的沒喊救命。
雕花木板門被踢開,林謹玉屁股上挨了一腳向前撲去,他生得圓圓胖胖,一時沒剎住勢頭,軲轆滾了個圈兒就進去了。
後面傳來關門聲,林謹玉真想回頭看看那踹他屁股的混帳長得啥倒霉相,卻聽到一個居高臨下的聲音,“你深更半夜的來做什麼?”
“我,我,”林謹玉爬起來,他老爹果真在許先生這兒,結巴了兩聲,林謹玉不說話了。此時此刻也不適合編啥讀書問學的屁話惹他爹生氣。
這屋裡沒鏡子,林謹玉沒看到自己的小袍子上沾雜著泥土草葉,小臉兒上也染了灰塵,活像只掉到香灰里的胖麻團兒,林如海氣不打一處來,怒問,“你這是怎麼弄得?”
“我,我來看看先生。”林如海就他一個寶貝兒子,不過是罵他幾句,打幾下屁股罷了,林謹玉索性光棍兒了,“先生是不是遇到難事了,我看先生臉色不大好,人也瘦了。你們誰也不跟我說,我就來偷著聽聽。”
許先生收攏了下桌上的信件,笑著站起來,到小弟子跟前,皺著眉毛鼻子,道,“瞧你這一身弄得,髒死了,你這兩條小短腿兒,怎麼從內院跑出來的?”
林謹玉臉有些紅,許先生笑道,“我常在外面園中散步,莫不是從那小狗洞裡爬出來的。”
許先生加了把火,包子終於熟了,開始冒熱氣了,連同兩隻耳朵都燒得透明了,十分可愛。
“罷了,如海兄先去休息吧,我來跟謹玉說。”許先生道,“小孩子難免淘氣些。”
林如海輕抽了林謹玉的後腦勺一下,“明天再跟你算帳。”對許先生點了點頭,便走了。
林謹玉想他老爹是真信任這姓許的啊,也不擔心他給人活剝了。
許先生先泡了個澡解疲乏,又將林謹玉洗剝乾淨了,兩人一道躺在床上,許先生打了個哈欠,“不是聽說你習武了麼?倒更胖了。”
許先生略有潔癖,林謹玉那身衣服都讓扔到院子裡去了,洗了澡,內衣也沒得換,只好光屁股被許先生摟在懷裡,屁股還被摸了摸去。
“手別亂動。”林謹玉蹭幾下。
“說吧,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小孩子肉肉的最有趣,超好摸,許先生摸了又摸。
林謹玉見先生一臉倦容,覺得自己不大厚道,聳拉著小腦袋埋在先生襟前,“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先生睡吧,看你累得狠了。”
“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該信你父親才是。”許先生點了林謹玉一句。
“不是不信任。”林謹玉道,“先生教我讀了這麼久的書,對我什麼樣我知道。我是擔心你們,別給人當了踏腳石。陰私之事是非最多,知道得多了,也不是福氣。”
林謹玉說出這種老氣橫秋的話來讓許先生大為驚詫,身子一僵,懷抱也變硬了,語氣仍是淡淡地問,“你知道了些什麼?”
“倒是問過父親,父親不許我問。”林謹玉一抬身子,灌了一被窩子冷風,被地先生按壓下去,反駁道,“先生身邊有這種身手鬼魅的人保護,身份定不一般。先生不管有什麼任務在身上,也要多為自己考慮些,總要先顧及自己的性命安危。”
許先生笑,“難得你為我操心。跟你說吧,我沒什麼事要做,在這裡只是為了能安全的活下去。至於你父親,我們年輕時就認識,是舊友。你父親能收留我,我很感激。”
“睡啦,我困死了,你別摸我屁股。”林謹玉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做了一件蠢事,林如海跟他說了,他其實也只是知道,並沒有能力改變什麼。如果結局是個死,那做明白鬼跟做糊塗鬼根本沒啥區別。
若許先生對他家並無惡意,他如此猜疑倒影響了兩人的師徒情分。
林謹玉覺得自己就是個自作聰明的大傻子,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腳。這也是他平日裡的小習慣,每當自己作了傻事,懊惱之下,他就喜歡踢牆角。這一腳卻踹錯了地方,許先生一聲痛呼,聲音壓得極低,可仍能讓人明白究竟有多痛。
呯——
窗戶被人踹開,一道黑影滑入房間,這是個很俊俏的少年,只能說是少年,不過十七八歲,身上帶著露水的清香,長眉入鬢,帶著凜凜的肅殺之氣,一雙眼睛極黑,帶著寒光射向床榻,手中長劍如漆,似被潑了墨一般,沒有半點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