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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勸道,“哥哥明日才能回家,一時半會兒的哪裡能起身給長輩請安呢?母親又是內眷,沒得見外男的道理呢。媽,我們還是暫拖一時罷。”
薛姨媽冷聲道,“我再去你舅舅那裡走一趟,他們來者不善,若壓不下去這股子邪風歪氣,日後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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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來得很快,王子騰料到她會來,不等薛姨媽開口,劈頭直接問,“你覺得蟠兒能守住薛氏家族這一攤子的買賣?”
“大哥,不論蟠兒守不守得住,這都是蟠兒的父親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啊。”薛姨媽眼裡都急出紅血絲來,瞪著眼睛火急火燎的道。
王子騰露出一個嘲弄的淺笑,“既然都是蟠兒父親的家當,那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一句話問住了薛姨媽,薛姨媽吶吶的沒開口。王子騰接著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若不是蟠兒妄為,皇商怎會被革?他這一樁樁的事兒可是都在刑部備了案的?我知道薛氏做生意,向來是合股集資,由族長把舵,你捫心自問,蟠兒是不是這塊材料?你的銀子是血汗錢,人家也不是白給的?實話跟你說,薛家幾個長輩的帖子早先到我這兒了,你自己想吧。這是你們家族內部的事,我不欲多理。你可以不見他們,不理會他們的話,其他幾房比不得你們長房,可也不是善茬!難道就沒其他人脈,他們來京都,來給我請安,就是做好的準備。在我看,族長的位子,你們已經保不住了,不是說小瞧你,蟠兒他沒這個本事!哪怕他平庸怯懦些,族長都不會丟,可他到處惹事生非,不知收斂!這兩次衙門官司,你們搭進多少銀錢去?你自己清楚!難道要等他將家敗光了,將族人活活拖累死,到時,後悔就晚了!”
“大哥,我會好好管教他們,蟠兒還小啊,再過幾年會懂事的!”
王子騰望入薛姨媽苦苦哀求的眼中,搖頭道,“他不小了,林謹玉不比他更小,可人家就有本事坐在刑部公堂審問蟠兒。你醒醒吧,別拿大小說事兒,若不是你們母女當初做下那等沒臉之事,林謹玉又怎會記恨於薛家。蟠兒之禍,皆由你們母女而起。到如今,族長之位都保不住,你愧不愧?”
薛姨媽心中酸痛,忍不住掩面痛哭,“我知道錯了,大哥,可如今您就眼看著我們孤兒寡母的家業敗落嗎?”
王子騰也不去勸她,薛姨媽哭了幾嗓子便改為抽泣哽咽,王子騰嘆道,“你是曉得林謹玉的厲害,才會說一聲錯呢。你們族內之事,我畢竟是外人,如何插得進手去?你若是拖著,也得防備人家經衙門告狀呢?那時你還有什麼臉,蟠兒的罪過,被逐出宗都不為過,你自己決定吧。”
薛姨媽只得哭著回去了。
母女兩個合計了半宿,也沒什麼好對策,如今王子騰尚在,薛氏宗族總不會虧了她們。
薛寶釵思量道,“媽,不如叫蠑哥兒過來,咱們一道想想辦法。蠑哥兒送了禮,林謹玉這麼快就了結了官司,想著蠑哥兒是個有見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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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蠑此刻正在別院給薛蝌上藥,叫他說薛蝌就是個死心眼兒,當然也不排除這是吳憂的苦肉計,薛蝌挨了幾板子,把薛蠑心疼得啥都招了。
其實沒打多重,只是薛蝌自小也算僕婦丫頭伺候著長大,哪裡吃過這些苦。屁股青了一片,薛蠑拿了藥來,溫聲道,“我給你揉揉。”
“不,不用了……你……你……”後面一涼,又一熱,熱布巾敷上去了,薛蝌整張臉跟火燒似的,連耳朵都紅了。薛蠑不由好笑,彎了彎唇角,嘆道,“我什麼都說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
薛蝌大驚,要起來被薛蠑按住了腰,仍執拗的扭過頭,看著薛蠑,薛蠑給他一個微笑,“別擔心,你不是一直討厭我嗎?”
薛蝌趴回榻上,心裡有些煩躁,“是你酒後無德。”
薛蠑摸著布巾溫度有些冷了,便拿起來給他擦了擦,挖出塊藥膏先在手上蘊開,覆在傷處慢慢揉著,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笑嘆,“其實那天我根本沒醉,是裝的。”
薛蝌氣得就要起來,“你滾吧。”
“別亂動。”薛蠑輕拍了一下,薛蝌又羞又氣,趴回原位,聽薛蠑溫聲道,“我早就喜歡你。你就是個爛好人,縱然躲著我也不必到京都投靠大伯母他們,我知道你覺得跟他們親近,可你看他們母子的品行,哪裡是能靠得住的?我來這才幾天,也聽了不少薛家沒臉的事,連帶榮國府又是什麼好的?你聽我的,等事情了了,琴妹嫁了,咱們就回金陵吧。有房子有地的,何必依附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