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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蒼白的臉上露出抹欣慰的笑,“隨你吧。”
林府相對於別的官宦之家已簡單也許多,首先沒什么姨娘侍妾的拈酸吃醋撒潑兒拔尖兒,便是奴才也都是賈敏慣使的心腹之人。
姐弟二人都是依例辦事,只是每次早晚都要坐轎巡視一番,免得有人偷懶。
便是如此,兩人也都長了不少見識,尤其是人情往來,打點禮物。比如一家子妾室生辰,送禮便有許多講究,絕不能讓妾室挑出毛病,更不能貴重的打了正室的臉。相當難搞定。
還有奴才瞧著小主子年紀小便偷懶蹭滑的,林謹玉惡狠狠的處置了兩個,才算壓住了這股邪風。
林黛玉見弟弟將自己的奶兄都攆了,看了一眼前來請罪的馬嬤嬤,道,“這事兒雖是馬大哥不好,卻與嬤嬤無干。”
馬嬤嬤深覺丟人,脹紅了臉道,“那下作東西竟然昧主子的銀錢,奴才哪裡還有臉伺候主子。”
林謹玉笑道,“姐姐說得很是。瑪瑙姐姐,扶嬤嬤坐下。馬大哥這事兒也辦得太不講究了,我雖不喜歡出門,可也不是凡事不理的貴公子。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查出來,我雖與馬大哥有情誼,如今也顧不得了。瑪瑙姐姐,拿二十兩銀子給嬤嬤壓驚。先停了馬福貴的差事,以觀後效。”
瞧馬嬤嬤老淚縱橫的樣子,林謹玉也有些不忍,這老太太不管怎麼說,對自己十分上心,嘆道,“嬤嬤也別傷心了,待奶兄改好了,嬤嬤跟我說一聲,再領差事就是。只是咱們一碼歸一碼,有錯便罰,有功便賞,偌大一個府第,斷不能失了分寸二字。”
“大爺說的是,老奴是傷心那下作東西竟然辜負了大爺的一片心。”馬嬤嬤擦了擦淚,覺得林謹玉並未遠了自己,起身道,“老奴這就回去好好教導那個混帳!”
姐弟二人又安慰了馬嬤嬤幾句,才讓瑪瑙紫鳶二人扶著馬嬤嬤送到二門。屋裡沒人,林謹玉對著姐姐挑挑眉,黛玉斜飛了弟弟一眼,端起茶盞喝茶,忍不住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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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蠢材,說謊都說不好,真是欠抽! ...
賈敏聽著黛玉回稟,覺得諸事還算妥當,遂安心養病。
便是林府醫藥周全,也將將養了一個月才好俐落。
時已入深秋,賈敏接過府內大權,卻又遇到一件愁事,原本教林黛玉的先生因家中父母年邁,辭了館回家去了。一時間,竟難以為女兒找個合適的師傅來。
聽父母說起,林謹玉笑道,“這有什麼難的,讓姐姐與我一同聽許先生講課便是。許先生學問極好,姐姐向來比我念得快,也不怕跟不上。而且先生只是上午講課,下午姐姐就可以回來跟娘親學著理家了,兩不耽誤。”
“這如何可以,許先生在外院兒呢,你姐姐如何能出去?”這個年代男女大防十分嚴格,賈敏斷然拒絕。
“請許先生到姐姐慣常聽課的花廳就是,以前給姐姐講課的也是個先生呢。我也挪個地方,花廳又暖和,外頭臨湖,景致也好,況且姐姐悟性極好,我跟先生說,先生定會願意的。”以林謹玉之“高齡”,也要對小才女說聲佩服,並不是說黛玉的學問有多高深,就在於一個悟字。人家天生的心較比干多一竅,凡事一點就通,比他強多了。
賈敏仍覺得有幾分不妥,林如海十分寵愛女兒,笑道,“就這樣吧,黛玉也別耽誤了,我在外面留意,有好先生就請回來。先讓黛玉跟謹玉一同念書,我看黛玉也比謹玉靈敏幾分呢。”
林謹玉親自去跟許先生講,許先生卻是勾唇輕笑,笑著坐在老榆木圈椅中不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先生,您不會像外頭那些酸生儒士一般,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吧。”林謹玉先激將。
“臭小子,你覺得先生是重男輕女之人?”許先生反問,將問題扔回給林謹玉,這點兒小道行,還敢在他面前顯擺。
他教林謹玉這幾年,著實有幾分感情,他生性曠達,不是迂腐之人,只是想難為一個這小子罷了。都敢拿狼毫戳他鼻子眼兒,太淘氣了。
“哪兒能呢。先生教了弟子好幾年,弟子若連這都看不出來,豈不是白長了一雙眼睛。”林謹玉笑眯眯的給先生捧茶,道,“我是替先生可惜呢。不是弟子吹牛,我姐姐的資質才是百年難得一見呢,便是李清照再生,也不過如此了。我跟姐姐相比,就好像麻雀之於鳳凰,地攤上的碎布頭兒之於內務府的極品錦絲緞,難道先生不想收一個鍾靈毓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