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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叫自戀狂呢,林謹玉心裡小小鄙視了一下,笑著拍拍胸脯,一顆心放回肚子裡,想討教幾分經驗,笑道,“先生,這麼多皇子外甥,你是怎麼搞定他們的?”
“你這張嘴,”許子文兩根手指擰住林謹玉的嘴巴,揪到自己跟前,笑道,“說話時給我注意些,早晚得在這上頭吃虧不可。”
“輕點輕點兒。”林謹玉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臉頰,“我就在先生面前放肆些嘛,要不成天神經繃得太緊,才容易出問題呢,反正先生會保護我的嘛。”
許子文笑道,“我真不明白了,你既然信我,為什麼還要去招惹非語呢?”
“先生也沒跟我說過你是國舅啊,”林謹玉道,“雖說先生跟陳叔叔在一塊兒,我也不願意沾他的光,不然豈不是讓陳叔叔小看我們了。其實越有權勢的人心眼兒越小,像陳叔叔吧,真有事求到他頭上,說不定會想,哦,原來你不是愛我這個人哪,你是愛我的權勢哪之類的事呢。所以,我才想著另找個靠山,正好師兄就撞上來了麼?”
許子文嘆口氣,曲指敲了林謹玉大頭一記,笑道,“說你不懂什麼吧,有時你還有些腦子,偏又做出些糊塗事來。我跟景元的事,你別瞎操心了,我心裡有數的很。非語那裡你打起點精神來,他不是個好相與的,別成天見人家長得俊就跟個傻子似的瞎樂呵,把你們林家老祖宗的臉都丟光了。”
“哪有。”愛美之心人皆有知,碰到個長得漂亮的多看幾眼,多正常啊。
不一時,侍女奉上採好的初雪。多好的茶在林謹玉眼裡也就是個解渴的蠢物,他根本無法理解先生為啥喝口水也這麼講究,不過,以此途徑討先生開心是絕不會錯滴。
許子先最愛這些風雅事,舉手拂袖間盡展道骨仙風,燒滾了水,泡了一小壺茶,許子文斟了兩杯,抬手示意,“嘗嘗如何?”
林謹玉喝了半杯,裝模作樣的讚嘆,“果真輕浮無比。”
許子文有幾分欣慰,“不錯,稍微有那麼點意思了。”
聽說人們喝雪水煮的茶都是這麼個評價,林謹玉笑眯眯的喝了,自己又倒了一杯,說,“好喝是好喝,就是少了些。剛剛說了那些話,嗓子發乾,先生再多煮兩壺吧。那雪還有的是呢。”
“趕緊給我滾出去,天地間怎麼會生出你這等蠢物來!簡直是糟蹋了我的好茶。”許子文笑斥。
林謹玉臉皮子厚,只當清風拂面,仍笑嘻嘻的留下喝茶。許子文雖覺得林謹玉就是那頭聽琴的蠢牛,不過現下無人可伴,有頭牛在,也是好的。
…………
大雪紛紛揚揚,天地間亂舞梨花處處瓊瑤,師徒二人煮茶賞雪,好不快活之際,徒汶斐踏雪而來。
徒汶斐一件黑莽緞狐腋裘,雪中微立,愈發襯得他眉目精緻,貴氣隱隱。
“舅舅。”徒汶斐微頜首,許子文點頭,未再有多餘的動作,“來了,坐吧。”
林謹玉站起來行了禮,徒汶斐摘下頭上的帷帽,自有侍從接過,笑道,“這是在你家,自然如以往一樣。好大的雪,快過年了衙門也清靜,想著你這兒的梅花兒也該開了,便做了不速之客。”
林謹玉笑了兩聲,您真是能掐會算哪,我那幫子親戚剛走,你們前後腳商量好的吧。
徒汶斐看了眼桌上的茶具,笑道,“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林謹玉倒了杯茶遞給徒汶斐,道,“先生煮得茶挺好喝的。”
徒汶斐笑著接過碧玉盞淺嘗,不由贊道,“好茶,竟還有絲絲冷香,莫不是取得梅上雪水而烹?”
許子文笑著點頭,徒汶斐再品,就聽許子文道,“謹玉一人糟蹋了兩壺好茶,你來得及時,現在他還沒叫渴呢。“
徒汶斐如此優雅乾淨要面子假仙兒的人竟然嗆了,茶水自嘴裡進去,從鼻孔噴了出來,徒汶斐撂下茶杯,撐著石桌,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林謹玉偷笑,去給徒汶斐捶了幾下背,又給他順氣,關切的問,“師兄,你笑我都能笑噴啊,有這麼好笑?”
徒汶斐拿帕子擦了擦鼻子,馬上恢復了以往的溫文儒雅,望許子文而笑,“定是我得罪了舅舅,才該有此劫。”
許子文另取了一隻新杯,重斟了一盞,溫聲道,“你這孩子就是心思重,想得太多了。你來,我只有高興的,哪裡有得罪一說呢?謹玉已命人治了酒宴,只我師徒二人豈不寂寞?你來得正巧,也陪我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