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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大爺怎麼知道呢?”平兒嚅嚅的問。
“林表弟豈是簡單的!”王熙鳳譏笑,“之前那些人因什麼弄丟了臉面,叫一家子跟著抬不起頭!這遭為什麼老太太壽宴大辦,為什麼要請林表弟林妹妹的來露個臉呢?我算是看透了,咱們為人家掏心掏肺,沒落著半點好不說,轉身便捅了咱們一刀呢!”
平兒自是心向王熙鳳,且不說王熙鳳每日管家繁忙,倒有一大半是她在照顧大姐兒,若這事是真的,那位的心也太狠了,平兒輕聲道,“奶奶是想……”
“附耳過來。”王熙鳳低語說了幾句,笑道,“不是想進宮做娘娘麼?我就斷了她的青雲志,看她還飛得起來!”
平兒掩唇不解,“怎麼倒從寶姑娘身上動手?”
“這才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王熙鳳冷笑,“寶丫頭一入宮,薛姨媽更有臉住下去了,薛家一去,這個人,”王熙鳳伸出兩根手指道,“就斷了一條臂膀,單留她一個,我再慢慢來。”
平兒點了點頭,給王熙鳳壓了壓被角,輕聲道,“奶奶,夜深了,明日還一天的事呢,先歇息吧。”
主僕二人熄燈入眠,卻是各自盤算。平兒是王熙鳳的貼身丫頭,忠心不二,這些年也算見識不少,沒想到人心險惡竟至於此。
王熙鳳自嫁入榮國府,雖說是大房媳婦,但她是王夫人嫡親內侄女,心中也是偏著自己姑媽的,心裏面兒上一徑恭敬著,上次巧姐兒蘭哥兒大病,她與李紈都分心不能理家,她還幫著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說情,沒想到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了!
………
薛姨媽奉承了賈母一天,回到梨香院先去看過女兒,摩挲著女兒秀美嬌艷的臉龐,滿心不舍。
薛寶釵是機敏之人,慣會察顏觀色,輕聲道,“媽,看你剛剛臉梢不大好,可是累著了?”
薛姨媽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如今倒犯不著跟那些沒見識的計較,且看以後吧。要說鳳丫頭也是,王家的女兒,有你這個嫡親待選的表妹放著,倒把個尖酸刻薄的林丫頭誇成一朵花兒似的。克父克母的東西,還能有個什麼造化不成!”
薛寶釵柔柔一笑,起身倒了盞茶捧於母親,溫聲勸道,“媽媽何必為這等事生氣,要女兒說,論模樣林妹妹是個好的,那林家也是不錯的人家兒,不然,老太太能這般嘴裡心裡念念不忘麼?媽媽,咱們如今得指望著府里,何必去討老太太的嫌呢?待女兒進了宮,定不讓媽媽再受半點委屈。”
薛姨媽嘆道,“你哥哥不爭氣,我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待你有了造化,也該張羅著你哥哥的婚事了。”
“媽媽且不必急呢。”薛寶釵笑道,“緩緩再說吧。”
薛姨媽十分看重女兒的才智,眼瞅著女兒便出息了,自是無有不允。
穆離真是鬱悶了,林謹玉挺機伶的一個人,怎麼修下了這麼一幫子倒霉親戚,聯想到自身,好像比林謹玉強不到哪兒去。他頭一天來踩點兒,著實聽了幾樁機密去。
林謹玉原本想老太太壽日時溜達一圈就是了,沒料到穆離夜探榮國府後,死活給他排了班,他白天盯著,穆離接晚班,生怕林黛玉有半分意外。
榮國府里自賈母到小廝奴才對林謹玉都是十二萬分的客氣,那些賤嘴貧舌的婆子在林黛玉面前也是溫馴恭謹。林謹玉十二萬分的滿意,王熙鳳治家果然很有一套啊。
這邊兒林謹玉正在陪老太太說話,就見薛姨媽哭哭啼啼的進來,跪在地上嗑頭,“老太太,不好了,求老太太著人請太醫來給我們寶丫頭瞧瞧吧,寶丫頭病了。”
賈母忙問,“寶丫頭怎麼了?趕緊把姨太太攙起來!”
薛姨媽扶著婆子的手直搖頭,一徑的哭泣,王夫人的心頓時跟針扎一般,忙道,“鳳丫頭,趕緊打發人拿帖子請太醫去!”
王熙鳳待賈母點了頭,才款款去了,低垂的眸子閃過一抹得意,我家大姐兒病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急啊,姑媽。
賈母細細問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薛寶釵早上一起來,臉上布滿紅診,難以見人,這還有兩天便是複選,薛寶釵哭得背過氣去,薛姨媽慌得不行,直接過來了。
賈母見得多了,心知怕是飲食不潔,可是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馬上就是她的壽日,怎能細究!嘆道,“這八月份,花兒啊粉兒啊最多,寶丫頭怕是沾了什麼,與肉皮兒相衝呢。二太太,你與他姨媽去看看寶丫頭吧,聽聽太醫怎麼說,要吃什麼用什麼,只管派人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