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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許子文徒汶斐穆離都隨駕秋狩,林謹玉沒別的地方可去。春闈臨近,他也有些緊張,這可不是玩玩兒的事兒,全國裡頭拔出兩百來人,遂每日在家埋頭苦讀。其實他倒是有心想去徐碩府上拜訪,林黛玉出嫁時,徐家都來捧場,擺得便是通家之好的架式。再者,徐碩翰林院熬出的大學士,文章錦繡,那是聖上親口贊過的,門生故吏遍及天下,聽許子文講,徐碩很有可能是下科主考。不過,他早已延拜許子文為師,這文人嘛,難免有些狷介脾性,現成的師傅不用,倒要請教別人,估計許子文會不高興,林謹玉也就省了。

    徒汶斐雖然伴駕,對林謹玉的追求沒半分懈怠,三天一封長信的往林家送,開頭便是:吾愛玉包。把林謹玉麻了個半死,十分懷疑徒汶斐是不是穿來的,殊不知此乃舅甥遺傳所至。

    林府生活平淡雅靜,倒是榮國府梨香院炸了鍋。

    薛姨媽渾身發顫,眼睛瞪得老大,整張青白的臉扭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雙手死死的抓住秋菱的手腕,牙齒咬得咯咯響。秋菱怕極痛極,楚楚可憐的小臉兒上蘊著兩汪清淚望向薛姨媽,忍不住輕呼出聲。薛姨媽咬牙切齒的問,“你收拾屋子,可曾動過這廂櫃裡的紫檀木匣子!”

    秋菱臉色慘白,兩行清淚順著秀美的臉頰滾下來,不斷的搖頭,“太太明鑑,奴婢只是進來打掃,哪裡敢亂翻箱籠。什麼匣不匣子的,奴婢根本無從得知啊。”  

    薛姨媽狠狠的將秋菱推到地上,秋菱縮成一團在地上,瑟瑟發抖。薛姨媽恨不能生撕了秋菱,厲聲喝道,“於福家的!將這個小賤人押下去,看好了,不許她隨意見人!去請姑娘過來!”一個頭上插金穿灰色繭綢衣的婆子慌慌的拉拽了秋菱出去。薛姨媽坐立不寧,氣得雙眼翻白,將將要厥過去的模樣,屋裡的黃嬤嬤聽到動靜,探頭進來一瞧,忙慌慌的扶住主子,道,“太太,太太,醒醒啊,太太!”又喚小丫頭子們進來,七手八腳地伺候著薛姨媽躺到了炕上,餵茶捶胸的一番折騰。

    薛寶釵正同三春等姐妹在賈母屋中說話,這些日子賈母對她愈發和藹,聽到小丫頭子請她回去,又支支唔唔的說不上什麼事兒,不免心中生疑,賈母笑道,“寶丫頭快去瞧瞧吧,姨太太定是有要事的。若是外頭的事,你們忙不過來,只管打發人過來叫你璉二哥去支應。”

    薛寶釵一笑謝過,急急的搭著鶯兒的手去了。

    薛姨媽此刻已經平靜了些,躺在枕上老淚橫流,薛寶釵一見就慌了神兒,側身上了炕,含淚道,“媽媽,可是哪兒不好了,我去求二嫂子請太醫吧。”

    “你們都下去,守住了房門,一個人都不准輕進!我跟姑娘有話說。”薛姨媽抹了把淚,卻是強撐著身子坐起身,薛寶釵扶著母親的胳膊,又將枕頭豎起墊靠在母親背後,拿帕子給母親拭淚,薛姨媽喉間一哽,握住女兒的手淌了一陣子的眼淚,泣道,“我的兒,你姨媽寫的借據不知怎的,竟然憑空不見了。”  

    薛寶釵心中驀然一空,差點支撐不住,臉梢煞白,低聲問,“媽,怎麼可能?我都不知道媽媽放在哪兒,怎麼會不見的?媽媽沒上鎖嗎?”

    “鎖還在,裡頭連匣子帶東西都沒了,不知道怎麼弄開的。”薛姨媽恨聲道,“平常我這屋子就屬秋菱來得多,她又是個識文斷字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薛寶釵心思細密,輕聲道,“媽,女兒倒覺得不是秋菱。凡做這事的,必然是得有些好處。對秋菱而言,不過是個空匣子罷了,若裡頭有些珠玉首飾,我倒相信是她做的。可是媽想想,她自小賣到咱家,父親六親皆無,媽媽恩典她伺候哥哥,明路開臉擺酒,前程指日可待,她偷了這些來,能有什麼用?她自來了咱家,就沒出過大門兒半步,與家裡婆子奴才也不熟,是不是秋菱,媽命人搜過秋菱的箱奩便知。”

    “搜過了。”薛姨媽抬頭望著女兒,“可是除了秋菱,能入我這屋兒的都是積年老人兒,咱們家四五代的陳人,我待她們一向不薄,誰做得出這些事來?”

    薛寶釵低下頭,輕聲道,“咱家人自是可靠的,前幾天我跟媽說,外頭婆子們的工錢裁了四百紋。她們又都是府里直接派過來的,底細為人一概不知,平常日子喝酒賭錢的事兒也不是沒有。保不住誰就是有些手腳的,別的不說,瞧媽三五層的箱籠藏著,還不得以為是什麼值錢的家當呢?”

    薛寶釵絕不相信是秋菱乾的,秋菱為人十分軟弱,她本是薛蟠擺了酒過了明面兒的通房,姨娘後備軍,先前竟然被派去園子裡給薛寶釵當貼身丫頭。雖說薛家此行太不講究了些,秋菱的性子可見一斑;再者,她這般品貌,薛蟠也是饞了一二年才能到手,秋菱竟籠不住薛蟠,也沒什麼手段城府。想到此,薛寶釵溫聲道,“媽媽,還是先把秋菱放出來吧,她是哥哥身邊兒的人,如今才娶了嫂子,不好這樣的。既然她平常在媽這屋裡呆得最多,那問問秋菱可有看到可疑的人來媽媽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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