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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的唇瓣顫了又顫,半天方澀澀地低聲道,“我明白了。”
“你,你是個很乾淨的人,”徒汶斐道,“跟你相處越久,越是自慚形穢。你遇事用計、用手段,可感情上向來清白忠貞。跟像你這樣的人相處,我從沒覺得委屈過。好不容易有人不圖名不圖利的待我,就是遷就你,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說喜歡你,你也是不能信的。我以這樣的目的接近你,卻妄想得到你的愛。你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其實你跟我在一塊兒,能有什麼好處呢?舅舅先會不喜,就是父皇怕也會疑你用心。可你還是接受了我,那時我就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徒汶斐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天色已黑,房內沒有掌燈,兩行淚映著月華蜿蜒而下,心中有說不出的酸痛,“是我辜負了你。以後,別再大意了。”
徒汶斐也沒等林謹玉趕人,說完話便低頭走了。
外頭瑪瑙翡翠見徒汶斐渾身狼狽的離去,才敢進來點亮燭火,林謹玉回了神,徒汶斐這一番剖白,他完全沒有半分感動,唯默然冷笑:真是感謝你,讓老子由傻X升級為超級大傻X!
兩人自林謹玉幼時便在旁服侍,她們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敗人亡被賣為奴才到了林家,因有幼時調教,府里的奴才管事她們瞧不上,一年年的耽擱到了年紀,便一直沒有婚嫁,林謹玉問過她們的意思,到如今將她們的月錢漲到教養嬤嬤的份例,管理著林謹玉所住的院子。如今看到這房裡又是盆又是水,床上褥子濕噠噠的不像樣,瑪瑙因道,“大爺先到外頭偏廳用飯吧?廚下早溫著呢,都是大爺愛吃的菜。”
林謹玉點了點頭,“一會兒去跟大奶奶說一聲,我不過去了,今天在這院兒里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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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原本打定主意第二天絕不去朝里當差,反正徒景辰也說了,叫他到許家盯緊肖恩。哪知大早上就被徒景辰的貼身大太監高松的徒弟高明來傳口諭:命他用過早膳就去御書房見駕。
狗屎皇帝,猜他心思猜得還真准。林謹玉恭恭敬敬的接了口諭,請高明喝茶,給了賞封。高明不著痕跡的掂了掂,心道這位小林大人真是個和氣人,高高興興的走了。
林謹玉沒敢耽擱,吃過早飯就去了。徒景辰在宣德宮召見的他,林謹玉抬眼一瞧,徒景辰顴骨上一大塊烏青,林謹玉忙低了頭,徒景辰見到林謹玉就怒火中燒,劈頭一個茶杯砸過去,林謹玉頭一低,“撲通”趴地上了,順勢行了大禮,“臣叩見皇上。”
茶杯落地上摔得粉碎,徒景辰怒,“你還敢躲!”
“皇上,臣到底犯了什麼錯,請皇上明示!”林謹玉高聲喊冤。
“你說你犯了什麼錯!”徒景辰氣得直拍桌子,“混帳東西!朕的臉面都被你這個無知的東西丟淨了!”
林謹玉裝出毫不知情的模樣,張大嘴道,“啊?不會吧,這中間肯定出了差子……”
徒景辰冷笑,“可不是有差子麼?朕看你是失憶了,昨天晚上到了睿卓家門口掉頭就走,怎麼給忘了呢?要不要朕幫你回憶回憶?高松,傳板子。”
“啊!臣,臣想起來了!”林謹玉迷惑的問道,“皇上,臣回家想了一晚上也沒明白,您不是說要賞肖恩的麼?怎麼會被先生留下呢?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徒景辰恨不能生吃了林謹玉,“是啊,誰給朕出主意,信誓旦旦的說夷人開放,不會拒絕的?拉下去,重打十板!”
“臣,皇上,臣有話說,先聽臣說完吧!”林謹玉道,“皇上,先生又不會變心,您這麼敏感做什麼?只要先生喜歡您,肖恩在您面前永遠是失敗者,您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不但不能計較,還要在他面前表現出與先生的恩愛來,讓他知道,只有像皇上您這樣有風度有相貌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先生的青眼!就是先生把人留在身邊,那說不定也是為了想讓皇上吃醋呢?皇上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先生的苦心呢。皇上您不會跟先生動粗了吧?天哪,先生可是讀書人,皇上怎麼能做那樣的事呢?”林謹玉瞪著眼睛,“原來皇上說對先生好都是假的,真正喜歡一個人,哪裡捨得動他一根手指呢?”
徒景辰仔細打量了林謹玉一番,見林謹玉義憤填膺的模樣,嘖嘖道,“朕發現你真是很有本事哪,什麼事說到最後都是你的理啊?”
哪裡,比您的狗屎兒子差遠了,林謹玉腹腓,面上仍是一派赤誠忠心,“皇上,先生是不是很生氣哪?要不要臣代您去看看,您放心吧,難道臣會偏著別人不成?臣以前年少無知,常叫您那個,其實心裡是真的把您當成先生的另一半看的。皇上,聽說您跟先生從小就認識了,青梅竹馬一樣長大,先生是長情的人。說實話,之前臣覺得先生真的太虧了,喜歡您喜歡得都有些神魂顛倒,很擔心您會辜負先生。現在看到皇上這樣緊張,真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