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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一去多少天,當天去當天回。我平時只比你忙不比你閒,這工夫都是擠出來的,說沒空,只是不想去罷了。”徒汶斐笑道,“瞧你也不是個膽小的,怎麼倒不敢應了?你不是外人,我拿你當個朋友待才叫你,又沒別人。我叫你你不肯應,若是舅舅開口,怕刀山火海都要去的吧。”
“囉嗦不囉嗦,不就是泡溫湯麼?你要是當天能回來就叫上我,否則就我姐姐一個人在家,無論如何我不放心的。”林謹玉撇了徒汶斐一眼,“我跟先生就如同父子一般,跟你才認得幾天,你別覺得跟我睡一覺便怎麼著了啊?你要是吃先生的醋,那早晚得醋死你。”
徒汶斐哭笑不得,什麼叫睡一覺啊?瞧林謹玉一張包子臉自戀得可以,忍不住打擊他,“行了,跟個糰子似的,就會傻高興,我先回府了,就不打擾你了。”
林謹玉送徒汶斐到門口,幾個侍衛並一車比普通馬車略大的烏木馬車在外侯著呢,徒汶斐擺擺手便上了車。馬車疾馳而去,林謹玉感嘆,為跟他套這一夜近乎,不知道耽擱了多少事呢。
48、賞雪亭謹玉斥賈王
此次事件由王子騰一手統籌,進退得宜,頗有章程。
王子騰始終不太明白林謹玉的心思,京都居,大不易。榮國府怎麼著也算一棵參天巨樹,總能護他們姐弟一護。林謹玉不管不顧的吵鬧出來,短期看,那絕對是撕掉了榮國府的臉面,如今不說別的,連賈珍的酒宴戲舞同性戀聚會都開不起來了。但凡人家,有錢沒錢且不說,你不能壞了名聲,名聲稍微壞一點沒事,壞成路人皆知,這就有些問題了。賈政成日間唉聲嘆氣,也沒了跟清客相公清談的心思。唯賈赦玩女人不受影響,他每日間宅在家裡,懶得出去,平常閒話兒誰會討打似的傳到他耳根子上去呢?
榮寧二府的人早商量好了,寧可賠禮道歉,萬不能再拖了。賈母真想舍了自己的老臉親自去林府一趟,卻被王子騰制止了。
王子騰道,“老太太,謹玉既然把事鬧大,便不是好善了的。您親自去,若是成,那省了我們小輩人的麻煩。若是不成,就難收場了。”
賈母垂淚道,“看在我那苦命女兒的面上,兩個玉兒斷不會如此的。”
王子騰笑道,“謹玉小小年紀便處事周全行為有度,可惜咱們四家無此良才,又大大得罪了他,不然第四代中執牛耳之人便是他了。他雖小卻也是林家當家之人,正因為是您的親外孫,才斷不能慢怠了他。說來說去,都是親戚,如此我與赦兄妹夫先去林府拜訪,謹玉的先生許學士,與我素有交情,我託了許學士代為說合。若是謹玉同意,由老太太出面擺酒,請他們姐弟賞光。珍哥兒夫妻相陪,此事才算了結。”
四大家族延綿至今已有百年,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今看來第四代子孫中再無出息之人,王仁花天酒地;薛蟠魯莽粗俗毫無城府;賈璉長於外物打理,性子卻稍顯綿軟;賈寶玉生而異象,可如今啥也看不出來;史家幾個孩子亦不成氣侯。林謹玉姓林,可是林家人丁單薄,只他一人,便是堂兄弟都沒一個,他是榮國府正經的外甥,與賈寶玉賈璉是嫡親的姑表兄弟,最妙的事,林謹玉還未結親。
若是他樂意同榮國府親近,王子騰真有心提攜林謹玉。他為官多年,最喜愛與靈秀剔透之人結交,原本他想著時日還長,沒想到自家人親去拆台,眼瞅著親人成仇人。如今你就跪下嗑頭,人家都不一定高興親近你。
王子騰話中未了之意,賈母自是一清二楚,不過賈母的心卻不在林謹玉身上。林謹玉再好,那也是外孫,她最看中的仍是賈寶玉。這個孫兒,生來便有造化。如今還小能看出什麼呢,賈母為什麼疼愛賈寶玉,論模樣性情賈璉半點不比賈寶玉差,可是賈璉沒玉。這玉,不僅是玉,在眾人眼中,更是福兆!
賈母笑了笑,“就依舅老爺的意思吧,我一個老婆子,成日家裡坐著,能知道什麼呢?寶玉他母親,若是沒什麼事,我讓你妹夫接她回來。”
王子騰淡淡的笑,“這倒不急,我有心留她們多在娘家住幾天。這次的事,整個家族都跟著沒臉,家裡爺們兒戰戰兢兢的求了前程來,也禁不住她們這番作耗。我王家,也不是沒有規矩法度的地方,她們既然忘了祖宗規矩,再學一遍就是。什麼時候學會了再說吧,總不能任她們混混帳帳的將祖宗家業都葬送了。”
賈母點頭道,“也是我疏忽了,總將謹玉作小孩子看。如此看來,他人小,心裡卻是個有主意的。禮物我都備好了,謹玉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