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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打算去先生那裡,想叫我一道去呢。我剛從先生那兒回來,又問了我些功課上的事。”
林黛玉笑,“瑞王殿下真是拿你當師弟了,要不,人家天潢貴胄,對你也忒照顧,你可得對人家客氣恭敬些。”林黛玉根本沒往別的方面想,“你姐夫跟你說了沒,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備考,回來住些日子。”
林謹玉笑道,“那可好,我就盼著姐姐回來呢。姐姐這屋裡,如今還生著火呢,不潮不濕的,可以直接住人。聽先生說皇上要點他作監考,我得避閒,先生那裡也不大好去了。”
不一時,宮裡傳旨的太監就到了,林黛玉倒不驚慌,林謹玉早去過兩回宮闈,每次都有幾樣賞賜帶回來,這次聽到又有旨意,給林謹玉上下整理了衣衫,笑道,“趕緊去接旨吧。”
林謹玉想著,徒景辰真是個jian人,明知道有事都不會透個口氣,直接將他趕回來,還不准他再去許府,明顯是斷他後援呢,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眼兒。
一家人共用了晚飯,說實話,多了穆離一個,雖然穆離還不是個愛說話的,這也覺得吃飯有滋味兒。
林謹玉起了個大早,外頭伸手不見五指,穿戴好衣裳,這事兒,瞞著黛玉容易,其他人如大管家難免跟著懸心。因早朝時間早,林謹玉天擦黑就睡了,此時神彩弈弈,雙目有神,大管家等人瞧著林謹玉,不知怎地,倒把那五分焦切卻了三分。
原本大管家還建議林謹玉去請託幾位林如海在世時的舊交,也能在朝上幫忙說上一二,林謹玉卻沒同意,徒景辰連許子文都先擇出來,可見這不是大事,只是個面子上罷了。弄得大張旗鼓,一下子露出這些舊交為林家說話,徒景辰會想什麼就微妙了。
林謹玉只是空有個五品小爵位,這小朝會能列位者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他自覺的站在最後邊兒尾巴尖兒上,這也巧了,他前頭排得就是賈雨村。
你別以為賈雨村官職多高,京都府尹剛好位列三品,兼的巡街御史不過正五品,這賈雨村倒是舍了正當差事,一心做起了御史來。
皇上先問過其他朝臣可有本奏,處理了幾件事務,瞧著沒別的事兒了,才道,“賈雨村,你昨兒個不是說林家豪富,怕是金銀來歷不明,與揚州鹽政有關麼?如今林如海故去,林謹玉襲了父爵,朕宣他上朝來,你有何疑問,盡可問他。林家只他一子,應該能為賈愛卿釋疑。”
賈雨村林謹玉相繼出列,先對著皇帝行了禮,賈雨村此人生得劍眉星目、直鼻方腮,端得是正人君子的好相貌,可惜心眼兒長偏了。他倒聽說過林謹玉一二,想著不過一個辱臭未乾的小子,也未太放在心上,此時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微揚了下巴,朗聲道,“林謹玉,你高祖乃是靖安侯,曾祖平安伯、祖父襲男爵,到你父林如海本無爵能襲,聖上恩典多襲了一代,我朝官員薪俸,便以侯爵按600兩計,加上你父祖薪俸,年俸不過千兩,給你算上兩千兩,自你高祖父至今,百餘年算下來,你家不吃不喝也就二十萬兩。不過聽聞令姐出嫁,十里紅妝,整整一百四十八台陪嫁,無一不是巧奪天工,古董珍玩其價難估,二十萬都打不住,我且問你,你林家哪來得如此豐厚家私,若非你父任上貪墨,何來這等富貴逼人!”
林謹玉冷聲一笑,“看來賈大人是給我家算了筆經濟帳。賈大人此問真是可笑,我家也是世家出身,難道除了朝俸便無田產莊園其他進項不成?賈大人消息靈通,何不將我家私產田園一併算來,也讓我聽得口服心服才是?且不說我父祖治家有方,賈大人,我林家自先祖靖安侯始,業經五世,家祖靖安侯追隨太祖爺靖平天下,赫赫功績猶在眼前,我林家與國同長,至今已有五世,百年家私,我家就是一年省出兩千兩來,至如今也有二十萬,正好給我姐姐做陪嫁,難道我林家嫁娶私事,也與賈大人有礙不成?”
此話早在賈雨村意料當中,他倒不急,道,“林爵爺真是好牙口。本官再有一問,如今公主下嫁也不過十幾萬的妝奩,京都世家豪族多少,也從未聽說嫁女將家底兒搭上的理兒,林爵爺,依本官估來,您頂多陪嫁五分之一的家產也算大度了,如此算來,你林家何止家資百萬?便是國中巨賈,怕也不能與你林家相提豪富並論吧!”
這話,其實挺在理兒,朝中大臣能熬到這個品階,都是有子女之人,給女兒陪嫁,能拿出五分之一家產的就是極大方的了,想著林家真是煊赫,一時竊竊之聲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