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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正僵持著,史氏從裡間兒出來,重新給王子騰續了茶,自己在邊兒上坐了,勸道,“老爺,我這話你可能不愛聽。唉,這女兒向來是娘的心頭寶,妹妹就寶丫頭一個,難免寶貝些呢。”
薛姨媽哽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麼,蟠兒好壞的總守在我身邊,我是不擔心的。就是寶丫頭可憐……”薛姨媽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女兒,覺得女兒才智比兒子強百倍,容貌品性無一不好,怎麼姻緣上就這樣坎坷呢。人家無父無母的都能嫁給郡王庶子,她女兒又哪裡差了?縱是真的不比,也要說個體面些的人家兒呢。
王子騰說了些場面話,藉口有公務,抬腿去書房了。
133、林謹玉規點徒汶斐
林謹玉覺得這趟真是苦差,大暑天的竟然要長途跋涉去平安州,躲在馬車裡,林謹玉看著角落裡銅盆里的冰塊化成半盆水,挪過去用冰水洗了洗臉,嘆了口氣。
徒汶斐喚高順兒進來換冰,無甚精神的自袖中取出帕子給林謹玉擦了擦臉,安慰道,“熱也就這幾天了,來,再含枚消暑丹。”
懨懨的靠著徒汶斐的肩,林謹玉張開嘴含著有些薄荷味兒的有些甘草甜的藥丸兒,哭喪著臉,“快烤成人幹了。”
徒汶斐拿著扇子搖出些風來,其實他覺得還好,林謹玉有些胖,生來怕熱,真是受了活罪。高順兒端來新的冰盆,額角也是一層細汗,嘴唇發乾,道,“爺,前頭鎮子歇歇吧,也該用膳了。”
“高順兒,你進來坐吧,別在外頭了,看你都曬成鹹魚幹了。”林謹玉道。
徒汶斐點頭道,“就在前頭打家乾淨的客棧打尖兒,今天太熱,歇一天再走。”
他們這次是微服出行,不能用王府郡王規制的寬敞平穩的大馬車,只能使這種趕路用的青篷車,徒汶斐極有忍性,一句抱怨沒有,倒是林謹玉覺得真是折磨去了半條命。想他前生,炎炎夏日有空調冰箱;這一世,又投胎在了富貴人家,夏天只管躲在放了冰盆的屋子裡有丫環打扇,啥時吃過這種活烤人幹的苦頭兒。
客棧自然是最好的客棧,只是這鎮子不大,條件實在一般,林謹玉直接要了水沐浴,晚飯也沒啥胃口,喝了三碗冰鎮的酸梅湯早早回房間了。
徒汶斐讓客棧做些細點心送過去,吳憂笑,“我看再這樣走幾天,小玉肯定能抽下幾斤肉去。”
聽到吳憂興災樂禍的口氣,徒汶斐道,“他自小在舅舅身邊嬌慣著長大,哪裡吃過這些苦,這幾日太熱了,若是明天仍如此,歇歇再趕路吧。”
吳憂道,“八九月份就是這樣,任著歇腳,要走到明年去了。”
徒汶斐不再言語,草草用了幾筷子找林謹玉去了。
晚上夜風清涼,林謹玉搬了張搖椅坐在穿風口吹風呢,邊兒上竹几上擺著幾樣點心,看到徒汶斐也有了幾分說話的心情,笑問,“小斐,你吃好了?”
高順兒搬了把竹椅出來,徒汶斐坐下,掃了眼沒怎麼動過的點心問,“味道不合口?”
“不好吃。菜也難吃,點心也難吃。”林謹玉摸著自己涼津津的腦門兒道,“我不餓。可能是胃口養刁了,餓幾天就好了。”林謹玉沒當回事。
“你餓著,可是有人會心疼的。”吳憂玉人一樣的身姿出現在小院門口,負手走來,夕給他鍍了一層金光,底下若升起三五朵祥雲,可以直接成仙了。吳憂沒成神仙,不過是枝地道的水仙,站在林謹玉身邊挑了挑遠山一般的長眉,找林謹玉麻煩,“論年齡,我居長,論身份,你也不如我,你真坐得心安理得?”
林謹玉根本沒動,駁道,“那也該小斐坐,怎麼輪得到你?”
“你不起來他怎麼坐?”吳憂訓斥道,“屁股又大又沉,一點兒眼力都沒有。”
林謹玉對著徒汶斐飛眼,徒汶斐朝吳憂笑笑,“讓小玉坐吧,他這幾天過得忒辛苦。”站起身來,一副好脾氣,“你來坐我這張,高順,再搬把椅子來。”
吳憂笑了笑坐在高順搬出的榆木椅中,徒汶斐又坐回去,抓著林謹玉的小手揉捏著,林謹玉笑問,“小斐,你去過平安州沒?”話剛出口,自己就笑了,“白問你,你肯定是第一遭出京都吧。”又伸脖子看吳憂,“小憂,平安州啥樣子,跟我們說說唄。”
“你嗓門子小些吧。”
林謹玉倒是不怕有人聽到,這家客棧他們早包下來了,吳憂連這個都布置不好就不用混了,他現在倒有些覺得許子文可能是讓他跟著一道鍍金來了,朝吳憂友好的微笑,“知道了,小憂,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