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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一聲通傳,平兒忙過去打簾,賈璉進來了。
“二爺回來了。”王熙鳳起身相迎,賈璉坐在炕桌兒邊,笑問,“瞧見謹玉媳婦了?”
“瞧見了,品貌說話都是極好的。”王熙鳳接過平兒手裡的茶,奉與賈璉,將釵花推給賈璉看,“這是林大奶奶給巧姐兒的。”
賈璉點頭笑道,“林表弟真是好福氣,之前我以為是許家庶女呢,原來竟是嫡女。林表弟如今說話行事比以往更見穩重了,倒是薛表弟……”話到最後,又有些為難,到底是王熙鳳的親表弟呢。
“怎麼了?”王熙鳳忙問。
“薛家不是一直往宮裡供奉宮花兒嗎?今年出了大差子,往宮裡送的東西被挑出了不是,唉,連內務府的總管都受了牽累,這皇商怕是保不住了呢。”賈璉喝了兩口茶嘆道,“鋪子封了,薛大兄弟拘了。如今薛蝌兄弟滿世界的求人呢。”
“這怎麼沒聽你說過呢,我連一絲風都不知道呢。”王熙鳳心中豁然開朗,挑眉冷笑道,“難怪今兒個薛姨媽薛妹妹不顧體面的跑了來,硬趕著跟謹玉媳婦攀親戚呢。這事兒怎麼沒到老太太跟前求呢?”
“嗨,昨天的事兒,薛蝌兄弟今早上找到我,你說我哪兒認得幾個人呢。這事捅到老太太面前能有何益呢,倒是叫老太太白生氣,薛家也沒臉。昨兒個姨媽就去求二太太了,如今二太太吃齋念佛,只往我身上推。我看你這些天在忙二妹妹的嫁妝,就沒跟你念叨。”賈璉道,“咱們宮裡雖有娘娘,自從娘娘被降了位,小心謹慎還來不及呢。再者也管不到內務府去。誰都知道謹玉媳婦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姨媽大妹妹算計的不錯,可是之前她家早把林表弟得罪到頭兒了,林表弟怎會管他這些閒事?莫不是病急亂投醫!”
王熙鳳搖頭笑了笑,並未多言,只命平兒傳飯。
127、王子騰無奈徒嘆息
薛寶釵與母親回了梨香院,母女二人氣得臉色煞白,薛姨媽心口發悶,肋下生疼,哼哼著躺在了炕上。薛寶釵也顧不得傷心,忙命人取了幾錢鉤藤煎煮,又勸解母親。
薛姨媽握著女兒的手道,“我的兒,苦了你了,且去歇著吧。”
“我守著媽媽。”薛寶釵搖頭,溫聲道,“媽也不必急,如今專有這等人,眼睛生在頭頂上,慣瞧不起人的。不過是勉力一試,想她新媳婦羞怯,容易結交,可惜媽媽備的重禮,倒沒機會送出去了。只求林家別落井下石罷。”話到最後,已有無數嘆息。
薛姨媽淚珠滾落,嗚咽道,“不是說蝌兒是最妥當的嗎?怎麼出了這等大事?你哥哥素來沒個心計,到底真正如何咱們娘們兒能知道什麼呢?”說間已有相疑薛蝌之意。
薛寶釵低聲道,“媽媽,可千萬不要說這種話。琴妹蝌弟來投靠我們,親叔伯兄弟,這話若給人聽去豈不是平白生分了。哥哥出了事,蝌弟一直在外面奔走托人打點,等蝌弟回來,好生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罷。媽媽,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厚著臉皮往舅舅家走一趟,舅舅總是親的,肯定會幫咱們的。”
林謹玉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御書房最下首的椅子上,聽著眾人嘮叨東南的洪水西北的旱情。徒景辰將一個摺子扔桌子上,冷聲道,“如今內務府都讓朕不得省心,進上的東西都敢給朕糊弄!趙靜明的謝罪摺子,你們都看看。”
林謹玉坐得最下,自然是最後一個瞧,不過這事兒他清楚,他一手設計的。狸貓換太子,東西就是在內務府換的。看完了趙靜明的請罪摺子,林謹玉雙手還給徒景辰。
徒景辰好像才看到他一般,漫不經心的問道,“謹玉,你入內閣也有兩個月了,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這一問,王子騰便心叫糟糕。
哪料林謹玉恭恭敬敬的回道,“回萬歲,臣覺得商人逐利不假,可是薛家乃‘紫薇舍人’之後,皇商已經領了幾代,非不忠不義之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既然這批貢品有問題,著他們換一批好的來就是了。”
徒景辰差點沒把茶杯砸在林謹玉頭上,呵,以前怎麼沒覺你這小子是個聖人來著,淡淡地便有些不悅,“哦,照你的意思,不必查了,直接放人。日後再有這等蒙蔽上聽之人,全都一概不必追查,理由也是現成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林謹玉低頭踟躕了半天才試探的問,“那要不就著有司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