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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相邀,外甥自當遵命。”徒汶斐接過,細細嘗了。
許子文笑了笑,“謹玉,你去我府上跟包子說,昨個兒那條野生大黃魚拿來,讓廚子燒了,正好下酒。”
林謹玉明知許子文要支開他,應了一聲便去了,人家甥舅說不定有啥秘密要說呢。不過以林謹玉的經驗看,絕對不是好事。
林謹玉一走,徒汶斐臉上也沒了笑容,倒有幾分無奈,“舅舅,我對謹玉並無惡意。”
“這些事與我無關,謹玉早晚會進官場,他是個心裡有數的,日後他若願意幫你,那是你的本事,我絕不會插手。”許子文笑道,“照我說,你太心急了。”
徒汶斐輕聲道,“舅舅不是從不在這些事上開口的麼?今日為謹玉倒破例了。”
“謹玉,如同我的兒子一般,我為他考慮也是應該的。”許子文聲音雖淺,卻有種擲地有聲的魄力。
“我,”徒汶斐說不上心中的滋味,唇角一挑,笑中有幾分苦澀艱難,“我,難道我對舅舅是假意麼?我亦將舅舅視為父親一般。”
許子文抬眸望著徒汶斐精緻的眉眼,輕聲道,“汶斐,父子之情是相互的,我對你的教導只是源於對你母親的承諾,你能不怪我,是你的大度。謹玉,現在還小,你也許覺得他有些小聰明,不過短時間內他還幫不到你。”
聞此言,徒汶斐多了幾分隨意,白皙如玉的手指拈著碧玉盞,聲音如珍珠落玉盤般動聽,“我也沒打算讓他現在做什麼,不過是覺得謹玉挺有趣,想結交一二罷了。”
許子文一笑,淡淡地,“那你就該明白魚目混珠的道理。你已經比別人走得快了一步,不過你如此頻繁的來林家,別人也不是傻子。你的優勢並不明顯,真有些什麼神兵利器,也當藏起來,拿出去到處炫耀,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許子文從不喜歡大聲喝斥,可就是這麼平淡的話硬是撕下了徒汶斐的偽裝,白淨的麵皮漲得通紅。徒汶斐痛恨這種感覺,這種仿似被扒光了衣裳一樣無處可逃的羞辱,眼中便帶了幾分兇狠。
許子文仿若未聞未見一般,輕輕一笑,斂袖起身,悠悠然離開茅亭。
50、林謹玉妙引賈寶玉
林謹玉不知道許子文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提著魚回家時,已經人去亭空。想了半天,林謹玉也沒想出啥來,便讓小廝將魚送到廚房用水養著,晚上給姐姐添菜。
榮國府差人送來燙金的帖子,請林謹玉林黛玉明日過府賞梅喝茶。
林黛玉皺眉問,“外祖母家的年貨還沒備呢,你是個什麼意思,我也該準備著了。”
“咱家現在不比往日了,薄一些吧。”林謹玉道。他們現在無論如何也比不得林如海任鹽政時的景象,又是孝家。
林黛玉道,“那薄三分。”
“按往年一半備禮。”林謹玉想好了,既然撕破了臉,也不必再裝親近。賈家那幾口子,素來會生事非的,賈政不通外務,身邊混吃混喝的清客相公不少;賈赦更是為了幾把扇子搞出人命的主兒。
林黛玉有幾分踟躕,“會不會太薄了?”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如今家裡只我們姐弟,又出了這些事,薄是一定的。”林謹玉道,“以往父母的禮可曾薄過,結果咱們來了又是什麼情形呢?外祖母口口聲聲說不讓我們受委屈,你我也看到了。可見舅舅家這點情份是有限的,就是以往的五成我還嫌多呢。”
林黛玉自按弟弟的意思辦,兩姐弟說了些話一道用過晚膳,才各去歇息。
殊不知許子文回府臭罵了林謹玉一通,讓你來拿魚你倒是實在,一條沒給老子剩,攏共就這麼五六尾,許子文恨不得叫包子再去要回來,又礙於自己一慣的知性儒雅高尚的良師形象,生生忍了。
清晨一大早,榮國府三間獸頭大門全開,幾十名衣著華麗的管事小廝衣著周全的在門外侯著,一人飛馬來報:林大爺林姑娘這就到了。便有人小跑著進去通傳,不一時,賈赦賈政賈璉賈珍都出門相迎。
林家不過是兩輛馬車十數名僕從,輕車簡騎,林謹玉騎馬而來。
馬車裡是女眷,自中門直接進了府,林謹玉下馬,與諸人寒暄說笑,端得是其樂融融親熱無比,諸人攜手進府,王子騰與兩位著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已在花廳等侯。
林謹玉先與王子騰見禮,笑道,“若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兩位史侯爺吧。”
保齡侯史鼐笑道,“子騰兄好眼光,世侄當真是聰慧過人,難怪子騰兄贊了又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