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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家的同旺兒媳婦含笑進來,先請安行禮。甄夫人見她們衣飾華麗,頭上插著幾件金釵,知道是榮國府有頭面的媳婦子,笑著賜了座,又問賈母諸人安,問道,“你們來可是有事?”
林之孝家的笑道,“是,我家二爺自宮裡回去說起貴府大爺,喜得一刻都待不住了,催著我們拿帖子過來。老太太說知道夫人進京,原早想下帖相邀,只是聽說府上忙於姑娘聘嫁,倒不好輕擾。若太太什麼時候得閒,老太太請太太過去喝酒。再者,我家二爺一直在家學念書,聽說貴府大爺才識過人,二爺想著邀大爺一道同去,介時一道長進,後年春闈,若都能金榜題名,豈不是兩家的喜事麼?”
甄夫人笑道,“多謝你家老太太掛念。我也正想著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呢,來京後一直忙忙活活,沒片刻空閒,如今且好了。你們辛苦些,回去跟老太太說,明天我帶著他們兄妹去府上給老太太請安。我聽了寶玉說了進宮的事,也想見見貴府的寶玉呢。”
林之孝家的笑,“那奴婢們明個兒就在府里恭迎太太姑娘哥兒了。”
甄夫人笑,“衛豐家的,請她們去喝杯茶再走。”二人起身,再次矮身福過,方跟著衛豐家的下去了。
甄寶玉與兩個妹妹笑著出來,甄夫人笑對兒子道,“可算遂了你的心意了吧。”
甄寶玉笑道,“太太放心,兒子一定同賈兄弟一道好生念書。”他本是視男人如糞土之流,覺得天下最清貴的莫過於“女兒”二字,平日間少有談得來的朋友。不承想今日一進宮,與賈寶玉志投道合,再者,賈寶玉容姿出眾,兩人頗有些相見恨晚之意。
甄夫人笑著拉過二女兒,溫聲道,“你訂了親,不能隨意走動了。明兒個就委屈我兒一個人在府里了。”
甄玥低頭笑得羞澀,“太太放心吧,家裡多少丫環婆子呢,女兒一個人,看書畫畫都好的。”
甄夫人笑道,“琴棋書畫,略懂就是了,針指女紅才是女兒家該學得正道呢。你如今已經在跟著我學管家,當在這上面留意才是。”
甄玥柔聲應了。
又一時,忠順王府的賞賜到了,前來送禮的忠順王府的小太監,甄夫人與兒子恭敬的接待了,小太監行了禮,笑道,“今日見面匆忙,我家王爺說了,貴府公子文思敏捷,王爺素來最愛靈秀剔透的人物,宮內也沒帶什麼,簡薄了些。這是王爺吩咐另備的幾樣東西,不值什麼,是我家王爺的一份心罷了。”
甄夫人忙道,“謝王爺賞賜。他小小人兒,哪裡禁得起呢。家中外子仍在金陵,無當家主事之人,只能在家叩謝王爺大恩了。”
小太監笑道,“夫人不必惶恐,如此客氣,倒失了王爺對令公子賞識的美意。王爺說了,後日府中仍有戲酒,若是貴府公子覺得今日宮中戲文還可入目,邀令公子過府聽戲呢。”
甄家母子俱歡喜的應下,又賞了個大喜封,命管家送小太監出門。
甄寶玉笑著說起今日戲文琪官兒的唱腔如何婉轉動聽,身段如何柔美,扮相如何傳神等等。甄夫人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是個能幹的,否則也不會一人進京為女兒備嫁。朝中事,她多少聽甄老爺說起過。這皇子王爺雖尊貴,可也不是好隨意結交的,只是如今他們母子孤身進京,竟無可商議之人。甄夫人心思靈動,想著今日進宮的不只她家寶玉,榮國府寶玉也在。若有賞,定是都有的,且看榮國府如何行事,賈家在京日久,消息靈通,定無差錯的。打定主意,甄夫人又叫了女兒來說笑。
且說林謹玉將許俊卿哄得展眉開顏,一時用過晚飯,許俊卿又大大的誇讚了林謹玉一番。從相貌到學識,自品性到德行,由舉止到談吐,差點沒噁心死許子文。
許子文挨了耳光,老實聽著,也沒說啥打擊他爹興致的話,只是捧著茶碗一徑喝茶。
許俊卿笑道,“我看過謹玉的文章,照此進度,過一年春闈問題不大。我過幾天回家,謹玉年紀也大了,待過了春闈,正是說親的時侯。謹玉這孩子心思很正,我回去跟你母親商議,讓你母親留意些世家女孩兒,總得相看個配得上謹玉的呢。不然,介時匆匆而為,豈不委屈了他?”
許子文盯著碗裡的清茶,嘆道,“爹,這事不用急,他春闈後才十四,哪裡就說親呢。”
許俊卿臉一沉,“是,跟你當年一樣,從十四拖到十八再拖二十,一直拖到現在!”
“那也該問問謹玉的意思吧。”許子文給了林謹玉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