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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的心思其實很好理解,他畢竟不是十成十的古人,一時想了個法子,原是想噁心噁心榮國府。畢竟賈母這招太毒了,要說些什麼話才能請動太后的諭旨?若不是許子文同皇室關係密切,又是真心關照於他,此時此刻,怕他前程盡毀萬劫不赴了。在這個年代,不孝乃是不赦之罪!
賈母恬著臉去宮裡告他一狀,哪裡還有半點長者慈心?
這一刀沒捅死林謹玉,林謹玉就得還賈母更狠的一刀,恰賈寶玉、帶了襲人來,林謹玉心生一計,又對賈寶玉點明其中要害,沒想到最後仍害了襲人性命。
林謹玉上輩子奉化守法慣了,真有人因他死了,心中難以釋懷。
吉祥平安二人與林謹玉同年,正是好動的年紀,也不顧雪勢漸大,由小沙彌引著前後左右轉著圈兒的逛,沒想到能碰到大熟人,瑞親王府大總管何順兒。
何順兒跟林府的人挺熟,尤其吉祥平安乃林謹玉的貼身小廝,三人見禮,何順兒笑問,“倒是巧了,難道林大爺也來上香?”
平安笑,“是啊,何總管,您是跟王爺來的?”
何順兒眼珠一轉,又跟兩人寒暄了幾句,便趕緊回去給徒汶斐報信兒,徒汶斐正在炕上倚著錦被看書,腰上搭了條毯子,一聽林謹玉來了,臉上方有幾分暖意,隨手將書卷擱在炕上,道,“這幾日是母后冥誔,我才來此。不承想竟能遇到謹玉。”
何順兒道,“回主子,外頭雪勢漸大了,奴才估計著不大好下山,林大爺怕也得留宿寺院了。不如奴才先命寺中和尚收拾出個雅致的院子來,炭火什麼的也得提前燒上,否則屋裡一準兒的冷。”
徒汶斐微一笑,白玉般的手指撫摸著毯子上光滑的皮毛,輕聲道,“很不必如此,你悄悄跟寺里僧人講,給他們南面兒最潮冷的院子,茶水都要最粗劣的,炭火嘛,給他們最差的柴炭,要是太干就拿到雪地里放會兒,廟裡僧人,簡樸慣了的,哪裡用得起好炭火?多給他們幾條被子就是。”
何順兒躬身應了,主子的意思,照做就好,不必多問。
林謹玉自方丈房裡出來,雪花紛揚如鵝毛一般,地上已經積了寸厚,林富上前道,“大爺,這雪太大了,迷得人眼看不清路,天也黑了,不如在寺里住一夜,明日再回吧。”
林謹玉皺眉,“怕姐姐要擔心了。”
林富道,“若大爺雪天趕山路,姑娘才不放心呢,寧住一夜,還妥當些。”
林謹玉命林富拿了二百兩銀子捐給寺里,有知客僧引他們去院中安歇。林謹玉自穿到紅樓中後,林家富貴,吃食用度皆是精緻講究,此刻一進這屋子,沒嗆個跟頭。天哪,這得多少日子沒人住了,一股子刺鼻的老屋朽木味兒。
林富瞪了眼平安,平安道,“富大叔,這還是最好一間。前兒個瑞王爺來了,好院子給瑞王府的人住,咱們只分得這院兒,還是何總管勻出來的。我跟吉祥打掃了半天,那炭引了半天才著,不停的冒大黑煙,怕熏著大爺,又熄了。只得多要了幾床被子。”
僧人們的地界兒,估計也沒啥好東西,林謹玉擺擺手,“無妨。”進去揀了張椅子坐下,“瑞王也在這兒?”
平安倒了盞茶奉上,“是,奴才跟吉祥偶然碰到了何大總管。何總管也直說巧呢,瑞王殿下三天前就來了。”
林謹玉端著粗瓷白盞,低頭瞧了眼裡頭混濁的茶湯,道,“既然殿下也來了,人家又勻了院子,總不能裝作不知?”隨手將茶湯放到手邊几上,起身道,“平安隨我去給瑞王請安,富叔,你們先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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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汶斐的院子護衛很嚴,不過並未為難他們主僕。何順兒到門口相迎,林謹玉笑著打了聲招呼,“還真是巧了,只聽寺里的小沙彌說來了貴客,原來是瑞王爺。我回房聽平安說起大總管勻房美意,特來給王爺請安,不知王爺可有閒暇?若是王爺在忙,何總管代為致意也是一樣。”
何順兒打了個揖,笑道,“我家王爺聽說林大爺在,直說巧呢。吩咐奴才請大爺過去一敘,倒是大爺先來了。”
林謹玉一笑,隨何順兒進了院子,平安自有人招待。
誰說眾生平等的?瞧瞧徒汶斐住得這院子,林謹玉恨不得把捐得二百兩銀子再要回來,剛踏進房間,林謹玉內心深處更是要吐出兩盆血來,這叫一個暖如三春哪。比給他住的寒窯破瓦強上一萬倍,再瞧這擺設,不值什麼銀子,也都古樸素淨,徒汶斐歪在炕上看著林謹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