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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搓手,玩笑道,“怎好贏祖母呢?萬一贏得太厲害,您臉上掛不住,不是顯得我不孝麼?”
這次連公主身邊的侍女都笑了,自去準備棋枰雲子,林謹玉滿臉為難,搬著圓凳坐近了些,“祖母,我有件事,想聽一聽您的意見?”
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先送禮,再支開我的人,無功不受祿,你是打算好的啊。”一句話,把林謹玉羞紅了臉,他,他有求於人,先送點兒小禮討人家開心,事兒成功的機率就比較高,沒錯吧?怎麼給公主一說,他硬覺得羞愧呢?
公主見林謹玉臉紅,反而笑起來,搖手道,“逗你呢。你能信任我,有事問我意見,我很高興。說吧。”
林謹玉就厚著臉皮開口了,“祖母,您知不知道我同薛家有些恩怨?”
“嗯,聽說跟唱戲似的,一波三折,跌盪起伏,”公主道,“當初你不文一名,薛家借了榮國府的勢罷了,今非昔比,怎麼又說起他們家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哪。
“他家的大姑娘給西寧郡王看上了,聽說過幾天就要納娶。”林謹玉起身倒了一盞茶捧予長公主,一面皺眉,一面思量道,“我倒不是懼她。只是我與薛家原就有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擔心的是薛家會借王府的勢與我為難,何必白白結仇郡王府呢。”
公主笑了笑,不答反問,“這件事,怎麼不去跟睿卓說呢?”
“先生又不是生在皇室,皇室人的做法想法,我覺得祖母會更了解。”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這小子倒是精乖,直接找她商量。
林謹玉有些尷尬,“說老實話,我不太了解皇室中人的想法。薛家門第不高,就是薛姑娘去了王府,料想也沒太高的地位。我算計著,一個庶妃就頂天了,可是人畢竟不是冷血無情的動物。西寧王在護國寺偶遇薛姑娘,連她的面兒都沒看到,就要把她收入府中,很有些一見鍾情的意思。這萬一兩人看對了眼,出個妲己妹喜,那位薛姑娘也不是什麼善茬,我以後就不得安寧了。”
公主笑著看了林謹玉一眼,“連人家在寺院定情都知道得這樣清楚,莫不是薛家有你的人?”林謹玉沒說話,也不否認,公主道,“照這麼說,你應該有法子阻止薛姑娘入王府呢。”
“有是有,不過這樣做太冒險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日後這事傳出去,西寧王一口氣先咽不下去,其他人知道也會覺得我的手伸得太長。我在朝中,不能留下這樣的把柄與人,得不償失。”林謹玉淡定道,“為一個薛家,不值得冒這種險。可是皇室中人,又好像特別要面子,男人為自己的女人出口氣,這種事也很常見。”他不知道這個西寧王是不是個情種,不過薛寶釵的確有幾分姿色,又是個有青雲之志的,這後院女人之間的事,林謹玉就有些拿捏不准了。尤其皇室中,真是各憑本事,漢文帝的老婆竇皇后就是從宮女爬上來的,誰又是生來高貴的?林謹玉沒把薛家放在眼裡,可是薛寶釵一入王府,就有無數的可能,若真演一出金枝欲孽登了位,林謹玉完全可以預料到今後將要面對的麻煩。
公主捂著手中的金玉手爐,笑道,“紅顏禍水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看你說話做事是個很仔細的人,不過,謹玉,你覺得西寧王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皇上的兒子,這個身份比較難對付。”林謹玉老實的說,“真有事,皇上肯定是偏著自己的兒子。”
公主卻根本沒把薛氏放在眼中,溫聲道,“你以為皇室的人與普通人會有什麼差別?除了權利稍微大些,一樣要喝水吃飯。你只想明白世族會怎樣對待妾室,就知道那位薛姑娘在郡王府是個什麼待遇了。不,聽你說,如果這麼急要納薛姑娘,連庶妃都不可能,頂多是個侍妾。侍妾的身份就好比是你身邊的丫頭,你會為一個丫頭為難內閣學士?真這樣的話,皇上先會覺得羞愧,再怎麼偏西寧王也會處置教導他。”
“再退一步講,那個薛姑娘真是妲己轉世,西寧王也只是一個郡王。西寧郡王是世襲王爵,不可能升到親王爵,但你不可能一輩子只在四品侍讀學士的位子上混?別說她是王府侍妾,就是一府王妃也不以為懼,後宮尚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說法,王府的內院比後宮也簡單不了多少。你只看西寧王是以侍妾禮還是庶妃禮相迎,便知這位薛姑娘目前在西寧王心中的地位?真在乎,會給她高一些的位子。”公主笑了笑,“強悍如武則天也曾被一句‘唐三代後,女主武王’而打回原形。你現在是杞人憂天了,一個郡王府的侍妾,並不值當大驚小怪,就算她舅舅是王子騰,王子騰本身是個幹練的,不過他已經老了,又後繼無人。皇兄也老了,舊日勛貴風流雲散,謹玉,你的眼光應該放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