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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汶斐聽他說得驢唇不對馬嘴,心中更是火大,又念及林謹玉年紀尚小,若點明自己心意怕嚇著他,就忍了下來,拍了拍他屁股,“行了,睡吧,我沒在意。你別肖想吳憂,他可不是好惹的,你還不夠他塞牙縫兒呢。”
林謹玉聽徒汶斐情緒低沉,便轉了話題,道,“我就一說嘛。你還好意思掐我,陳叔叔的身份你不會不知吧,害我出了大醜,沒嚇出心臟病來!哼,你們頭一回到我家去,你還引著我說了那些話,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徒汶斐果真忍不住笑了,“你平時瞧著也是個機伶的,也不想想,若是東安郡王,我能對他那般恭敬麼?再說,瞞著你是舅舅的意思,我怎敢多言?”
聽徒汶斐聲音帶笑,林謹玉才放了心。這誰要是對不起你,你能拿捏到適當的時機才能拿出來,也能換得一二好處。林謹玉笑,“先生就是喜歡看我出醜。”也不再多言,閉上眼睡覺。
徒汶斐嘆道,“你別多心,舅舅素來如此的。我小時候都是賴舅舅教導功課,又不得他歡心,常被他責罰。他年輕時脾氣無常,火氣上來時,連父皇都讓他三分。他不點透,我和穆離誰敢跟你說呢。”
林謹玉心生不快,皺眉道,“先生是你親舅舅,又教你功課,你還這樣說他,可見先生是白費了心血。”
徒汶斐手摸著林謹玉的腰,自嘲道,“大概十有八九人都會這樣說罷。舅舅很有手段,他看中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我母親是他的親姐姐,自小玩兒到大,十幾年的感情,他送我母親進京備嫁時認識的父皇,不知道什麼緣故,兩人糾纏在一起。母親大婚後也沒過幾天好日子,她雖為正妃,府中卻早有三名庶子,側妃侍妾更是無數,更讓她傷心的是,舅舅與父皇相愛。母親性格激烈,偏就容不下,將此事輾轉密告了外祖父。外祖父在山東為舅舅訂了門親事,抓他回家。不知怎地,舅舅逃了出來,連祠堂一併燒了,退去親事,一走三年,音信全無。母親因此故,更受冷落,我出生後到五歲上才知道父皇長什麼模樣。舅舅再回王府時,我母親就自盡了,將我托給舅舅。不然,他也不會教導於我。”
林謹玉聽了心裡更覺得彆扭,翻了個身背對徒汶斐,又被徒汶斐勾過去,徒汶斐摸了摸林謹玉的小肉臉兒,笑了笑,“現在知道舅舅為何不喜歡我了吧?我們倆個性情不合,再因著母親的緣故,常受他教訓。”
林謹玉道,“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呢,你不會是想為你母親報仇吧。”
徒汶斐笑,“不是。只是這些事早晚會有人跟你說,或者會添油加醋,還不如我先跟你說明,省得你往後多想。舅舅和我的恩怨更是分說不清,談何報仇呢?我母親因他去逝,可我自幼多虧他照顧,他縱不喜歡我,對我也很盡心,否則我斷活不到現在。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對你好,完全是因為你這個人,不是想憑藉你接近舅舅。”
林謹玉嘀咕,“說不得你是打不過先生,才想耍弄我一番,也算曲線復仇呢?”
“真真是個小人。”徒汶斐咬了林謹玉的胖臉一記,笑嘆道,“日久見人心,你如今不信我,總有一日,你會信的。”
林謹玉摸著臉,他給徒汶斐繞懵了,你堂堂一郡王,總跟我這升斗小民叫啥勁兒啊。我信不信你,根本沒啥要緊的吧?林謹玉爬山也累了,不久便安然入睡,呼吸勻暢。
夜靜寂無聲,唯落雪輕灑。徒汶斐輕輕的親了親林謹玉嘟著的嘴巴,給他揶了揶被角,閉上了眼睛。
林謹玉一覺至天光大亮,穿好衣裳,靴子烤了一夜,熱乎乎的很舒服,林謹玉誇獎了何順兒一番。徒汶斐瞧著林謹玉高興,賞了何順兒二十兩銀子。
何順兒謝過賞,又謝林謹玉,心道,林大爺,你果真是個有福氣的,只要您在,我家王爺這心情就沒差過。
林謹玉笑道,“何總管,見面分一半兒啊。外頭雪停了沒?”
何順兒笑,“停了,昨兒個下了一夜,有半尺厚呢。林大爺若下山,怕是路滑呢,不如再住一天。”
林謹玉手裡拿著腰帶,笑道,“我一會兒出去看看,何總管,幫忙給我繫上。”這屋裡就他們三人,總不能勞煩徒汶斐吧。何順兒沒敢動,徒汶斐笑,“何順兒去催催早膳。”接過林謹玉的腰帶,環過林謹玉的腰給他扣好,忍不住笑,“就你這腰,倒不用束帶,上下一般粗。”
林謹玉白髮徒汶斐一眼,拍拍自己的腰,“我出去看看,今兒個我得下山呢,我姐姐一個人在府里,我不放心呢,昨天晚上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