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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發緝補文書。”李侍郎道。
林謹玉勾唇一笑,“大人說得極是。不過依我看來,張德輝斷不會無緣無故的攜帳逃走,定有人指使!這些掌柜都是薛家的夥計,除了薛家人,誰能指揮得動呢?傳薛蟠上堂。”
薛蟠平日只知吃酒賭錢的人,哪裡知道生意鋪子,一問三搖頭,林謹玉也沒客氣賞了他二十大板,逼問了半日張德輝的下落,到下晌落衙放將這些掌柜們放了,薛蟠仍關回牢內。
自給薛蟠用了刑,林謹玉倒也不急了。
反倒是薛蝌日日在外打聽消息,聽放出來的掌柜講薛蟠挨了板子,回去一說,薛姨媽急得神魂不穩,又取了銀子給薛蝌去牢里打點。
薛寶釵如今反倒靜了,勸母親道,“媽,這事是老太太應承了咱家的,媽只管去找老太太哭訴說話。”
薛姨媽也沒太好的法子,只得又去求賈母。
最後,還是賈璉再次造訪林府,林謹玉覺得好笑,“這真真是奇了,審案子還有不動刑的?有這個心,叫薛太太把帳本子交出來罷,也省得我難做。”
賈璉道,“若真在薛姨媽手上,她還不急著救兒子。依我看,薛姨媽的確不知呢。表弟,如今薛家並無怨懟之心,只是薛蟠以前也是公子哥兒一樣的長大,這挨了板子,薛姨媽吃不下睡不香的天天找著老太太哭,老太太也是沒法子了。求表弟網開一面,允他們家下僕從去牢里探望一番才是。”
“璉表哥這可就找錯人了。”林謹玉笑道,“我只是侍讀學士,官級不高,斷管不到刑部大堂去。想去牢里探望,少不得還得去打點刑部呢。這裡頭誰是省事的,我一開這個口,擋了人家的財道,得罪的不是一個兩個,表哥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薛蝌兄弟日日在外頭使銀子,哪裡見得著呢?”賈璉嘆道。
林謹玉閒閒的喝茶道,“叫我說,薛家大家大業,出了名的皇商巨賈,薛太太就這麼一個兒子,這個時候還不著緊的閒嗑牙喝茶呢。自古打點官司,也跟拜神求佛一個道理,心誠則靈。難道只我知道薛蟠是王大人的外甥不成?為何見不著人,我卻是不明白了。璉表哥見多識廣,或許能指點我一二呢?”
薛家這銀子又源源不斷的流了出去,自陪審的李侍郎到看守牢獄的牢頭兒,個頂個兒賺了個瓢盆缽滿。
林謹玉隔三五日便去刑部轉一圈兒,審上幾句,只是拖著也不結案,李侍郎想這林謹玉小小年紀,已知官場三味,倒是個難得的,便起了幾分交際之心。
林謹玉笑道,“這起子刁民,不過是仗著家裡有幾個錢,胡作非為慣了的,嘴巴還死硬。大人有所不知,我年紀小,心腸子又軟,狠不下心用大刑,這薛家又不肯招供,真真是令人煩惱。”
李侍郎輕笑,“這薛家乃是金陵老姓,林學士年輕,才謀過人,也知道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聯絡有親,還有如今內閣甄相,以往在金陵,五家都有交情的。薛蟠乃是王子騰大人的親外甥,拖得久了便折了王相的面子呢,林學士想著是不是這個理兒?”
林謹玉眼珠一轉,勾唇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王相最是通情理的,對薛蟠的事未提一字,可見是要我秉公處理呢?”
“唉,反正我是多言了,索性就再多個嘴,”李侍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低聲道,“聽聞昔日薛家曾與大人有隙,大人這樣拖著,怕有人想多了呢。”
“一些經年舊事罷,我自不會放在心上,與這些商賈之人計較。”林謹玉正色道,“陛下當日龍顏大怒,命我二人嚴審,你我深受陛下龍恩,理應殫精竭慮,為陛下分憂。若草草糊弄,豈不辜負了陛下對你我的看重。”
林謹玉死不鬆口,李侍郎心中已有了分數,便不再多勸。
吳憂接過銀票,掃了眼上頭的數目,笑睨了趙寧一眼。
趙寧躬著身子笑,“是薛家的孝敬,林大人說了大家辛苦,每人一份,這份是大人的。林大人差小的給大人送來。”
吳憂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林謹玉還真有幾分眼力勁兒,誰還會嫌銀子多了咬手不成。吳憂笑道,“看來你也發了筆小財啊。不錯,林大人是個什麼打算?就這麼拖著薛家?”
“林大人請大人查一查刑部李侍郎,李侍郎跟大人替薛家求情面了。”趙寧道,“林大人說,可見是後頭有人急了。不過薛家暗帳一時查不著,若是大人有心想查忠順王,不妨拘了薛蝌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