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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文的學問那是連林如海都佩服的,不知道為什麼許子文只是考了個舉人,就沒往上考,一直在林家為幕友。現在林如海公務繁忙,便讓林謹玉拜了許子文為師。
許子文年紀比林如海小上十來歲,舉止慡朗灑脫,為人行事頗有古風。對這個小弟子,許子文還挺喜歡。
當時,還是林謹玉同許子文出去時買的閒書。林謹玉挨打事件,許子文自是清楚,笑悠悠的看了小弟子一眼,未提此事,一指座椅,“坐吧,接著講書。”
林謹玉行了個禮,才去坐了。他這人有個好處,玩兒就是玩兒,念書就是念書,絕不會一心二用。這也是許子文一心教導的結果,許子文同一般的師傅不一樣,每念半個時辰,便允林謹玉休息一刻鐘,很有些現在教育的模式。
一直到中午,林謹玉會留在許先生這裡陪先生用膳,休息半個時辰後便開始做許先生留的功課。
今日用了午膳,許先生喝了口茶道,“你喜歡讀雜書,也不一定非要看那些戲詞艷曲。我這裡有些書,地理圖志,各地風俗,珠寶賞鑒,唐詩宋詞,一應有的,你若喜歡便挑些去看。林大人見了也不會惱怒。”
林謹玉喜道,“那真是謝謝先生了。我父親書房也有,只是他擔心我年紀小,會移了性情,都不允我看。”
許先生一笑,並不以為意,道,“性情是天生的,又不是院子裡的假山疊石,今天在東西面,明天移西南上頭去了。你性子堅毅,是個心裡有數的人,儘管去看,有事我跟你父親講。”
“有勞先生。”林謹玉喜上眉梢,“弟子現在能去挑麼?”
許先生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拿了本書坐在紅木躺椅中,看得津津有味。
林謹玉是頭一遭進許先生的書房,貼牆一架紅漆描金山水圖書格,臨窗一張紫檀雕子孫萬代美人榻,榻旁是花梨木鑲雲石圓台,上面散落著幾本書冊。其他諸如琴案棋枰一應俱全,收拾得極雅致。
走近書格,竟是分門別類擺放得極清楚,林謹玉也不貪多,先拿了一本便出了許先生的書房,準備一會兒帶回去看。
許先生不管不問,春困秋乏,倦上心頭,闔眼睡了。
林謹玉悄悄進去拿了條毯子輕手輕腳的給許先生蓋上,許先生極警覺,一點兒動靜馬上睜開眼睛,見是自己的小弟子,隨手摸了摸林謹玉的小頭,往上拽了拽毯子,繼續睡了。
做好功課,林謹玉將功課放在許先生的桌上,見這人睡得極香,平日裡懶懶散散的模樣,竟顯出幾分無辜來。
林謹玉偷笑,從許先生花梨百寶嵌筆筒里拿出一枝幹淨的毛筆出來,對著光掐下一根細毛,笑眯眯的戳到許先生的鼻孔里,動來動去的撓痒痒。
許先生一個大噴嚏噴出三米遠,轉手要抓這搗亂的小鬼,林謹玉拎著書包躥到門口,笑道,“弟子放學了,先生還是醒醒吧,現在睡多了,晚上會失眠的。”轉身蹬蹬跑了。
“臭小子,明天定打你屁股。”許先生抬袖子掩住嘴巴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笑著拈起林謹玉的功課,取了筆畫了幾個圈,心中即憐又愛。
八月十五中秋節,賈敏要應付來訪的親友,又要安排府內宴席,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隨著女兒漸漸長大,賈敏有意識的讓女兒接觸些家事管理,時時將黛玉帶在身邊,加以指導。
這一勞累,便有些發虛。賈敏強撐著過了中秋節,第二天便病倒了,又是一番請醫問藥。
林如海同賈敏是真心恩愛,結縭十幾年,林如海無一妾室,骨血也只有林黛玉林謹玉姐弟。
賈敏秉性虛弱,生林謹玉時又傷了身子,這幾年多加調養仍未見起色。只是賈敏這一倒,許多內務也無人處理了。
賈敏早料到此節,倚在床頭,道,“黛玉漸大了,也要學著打理家務,如今我身子不好,便讓她學著接手吧。紫鳶是我用慣的丫頭,對府里的事也熟,有什麼不懂得,儘管問紫鳶。”
林謹玉已經跟許先生請了假照看母親,聽到此話,便說,“娘親,讓兒子也跟著姐姐學些本事吧。”
“你每天要念書,再說內宅的事物本應由女子打理,你一個爺們兒不用理會這些。”賈敏輕咳了幾聲,林黛玉忙從紫鳶手裡接過茶水送到母親唇邊。賈敏就著黛玉的手喝了幾口,對林謹玉道,“我知道你的孝心,你只管念你的書去吧。”
“娘親身子不好,孩兒念不下去,心裡亂糟糟的。”林謹玉抓著賈敏的手撒嬌,“反正都是家裡的事,我念書,書上都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呢。姐姐剛開始管家,我還能幫著姐姐呢。姐姐也有個商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