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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是沒完了,是吧?”徒景辰一聽到越安這個名子,心就跟針扎似的,那個賤人就站在他面前,自若的微笑著說出,“只求與許睿卓春宵一度。”虎落平陽,別說那時只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王爺的徒景辰,就是如今的上皇當年的皇帝也一點辦法都沒有。發生那件事後,許子文就離開了京都,一走十年。
上皇因此對許子文心懷愧疚,如今對許子文真是百依百順。
徒景辰如今回想,都恨不得將鳳家的人自墳里挖出來鞭屍,猶不能解心頭大恨!聽著徒景辰牙磨得咯咯想,許子文坐正,扳過徒景辰僵硬的臉龐,對視著那雙狹長的黑曜石一般的鳳目,嘴角翹了翹,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可惡的味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跟越安並沒發生過關係。”
“怎麼可能?我……”徒景辰至今猶記得許子文紅腫的唇,身上的痕跡……多少年午夜夢回,都會重現的讓徒景辰無數次痛恨嫉妒的場景。
“沒做到最後。你不了解越安,他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儒雅溫文狂妄偏執,他常說人生在世,總要在這名利場中走一遭,把該見的該嘗的都經歷了,才不枉這一生。義忠王兄其實並沒有得到他傾心相助,在為王兄策劃逼宮時,他已經備好了退路。後來王兄果真是中了舅舅的緩兵之計,義忠王兄太要面子了,想效唐太宗對待唐高祖的手段,逼迫舅舅退位,完全看不清形勢異想天開?越安只是借著和談的機會提了那個條件,其實根本不在義忠王兄的條件之內,是他擅自加上的。”許子文想到當年的鳳越安,忍不住感嘆,“越安辜負了許多人,不過,他從未害過我,最後也是他指點於我。”
徒景辰聽愛人用這種夢幻一般的溫柔的口吻說起鳳越安,更是火大,不過他關注的重點向來跟許子文不一樣,厚著臉皮問,“到嘴的鴨子,他能叫你飛了?”
“嗯,沒做。越安不是凡人。你看到的那些,是晚上我喝多了,認錯了人,有些失德,挨了他一頓打。”許子文回眸,望著徒景辰有些釋然有些緊張的臉龐一笑,“不管有無此事,也是你們把我交出去的。越安放我一碼,是我的運氣。其實我自小就喜歡各地遊行,只是一直瞎忙,後來才發現……”人這一輩子沒什麼是不能捨棄的……頓了頓,許子文道,“其實說走就能走,在外面見得多了,心胸也會變得開闊。有時,真覺得奇怪,比起有血緣關係的大哥,越安更像是我的兄長。”許子文收起這個話題,拍了拍徒景辰的肩,笑中越發有幾分得意,“我知道你這些年都放不下這件事,覺得對不住我。以前不跟你說,是因為我曾經發誓,一定要折磨你二十年才能告訴你真相,不然真真難消我心頭之恨。”
徒景辰捏住許子文的手腕,將那隻礙眼的手從自己肩上移了下去,冷笑問,“不錯,這還沒到二十年呢,怎麼提前說了?”
許子文意味深長的看了徒景辰一眼,望向在門口探頭的林謹玉,笑斥道,“越發沒規矩了,站沒站相,賊眉鼠眼的幹什麼呢,還不滾進來!”
“先生。”林謹玉忙進去,從袖中取出一卷素絹,奉予許子文,笑道,“先生,天也晚了,我跟琳姐姐先回去了。”
“你等著。”許子文展開素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上蠅頭小楷,許子文逕自到書案前坐下,林謹玉有眼力的沒跟過去,許子文在青玉筆筒里取了一支小狼毫細細的謄抄起來,一盞茶的時間才擱了筆,轉身問了句,“帳冊子呢?拿出來!”
許子文的聲音向來不高,卻像一個驚雷,劈得林謹玉心裡一哆嗦,林謹玉裝出一副莫名無辜,“先生,什麼帳冊子啊?”
“悅安銀莊的帳冊。”許子文重複了一遍。
林謹玉是個聰明人,估量著可能是這素絹上記載了些什麼,讓許子文看出了破綻,明明他檢查過的,就只是一張制茶的方子!
“果然是年紀大了,現在說謊有幾分道行了,若不是我多活了十幾年,又是這局中人,怕是得給你蒙過去。”許子文波瀾不驚的道,“那本帳冊你們藏起來也沒用,裡頭帳目的順序是被打亂的,缺少一個正確的引子。輕重緩急,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九月中,天氣已經有些發涼,林謹玉硬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慘白如蠟,喉喉發乾,雙手緊張的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許子文也不說話,悠閒的吩咐包子煮茶,離了書案,與徒景辰一併坐在榻上,將寫好的東西遞給徒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