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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少不得走一趟南安郡王府,他年紀尚小,在門房等了會兒便有小廝引他去了太妃的院子。林謹玉已來過一回。明三暗九的屋子,裡頭陳設擺置俱是典雅精緻,說起來南安太妃的排場不比賈母,起碼用膳時不必兒媳婦孫媳婦的站地上伺候。
南安太妃倚在榻上,榻後是一件十二折緙絲山水屏風,周遭幾個美貌侍女伺候,林謹玉行了禮,南安太妃笑著命他到跟前坐,道,“你來得不巧了,王爺王妃都出去了,可是有事?”
林謹玉皺了下眉,“今日我接到了太后娘娘的口諭,娘娘命榮國府為我姐姐主持小定。”
南安太妃抿了抿嘴,沒說話,半晌才笑了,“這事兒真是稀奇,太后在宮裡,怎麼會管到黛玉的小定上去?”
林謹玉道,“我年紀淺些,不瞞太妃,也想不到這裡頭的事呢。太后安居慈家宮,這京都每日有多少是是非非,怎麼偏就我家的事傳到太后耳朵里去呢?傳話的是誰?我想了許久都不明白。不過,顯然上面是想我家同榮國府修好呢。”
“你說的有理。”南安太妃笑望著林謹玉道,“有沒有跟睿卓說這件事?”
林謹玉搖頭,“這已是定局,再多說也是無益的。關鍵是接下來怎麼辦?”
見林謹玉如此穩重,南安太妃心中不禁添了讚許幾分,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很喜歡黛玉,你也不是外人?有話直說無妨,若是怕得罪榮國府,我開始便不會同意結這門乾親。”
“是。”林謹玉輕聲嘆道,“在榮國府看來,主持小定是與我修好的時機,也能找補回榮國府的面子。其實,小定只是一個儀式,他們總在做撿芝麻丟西瓜的事。我讓姐姐認王妃做乾親,圖得並不是王府的身份地位,最主要的是有些事務,只有內宅長者,才能教導我姐姐。區區一個小定,他們主持又能怎樣呢?如果他們肯對我們姐弟稍稍慈善,怎會有今日的局面?如果您覺得我們姐弟是可以教導之人,酒席照擺。若是您為難,也不必因先生委屈到自個兒,我斷無怨懟。”
南安太妃明白林謹玉話中親近之意,想到榮國府今日所為,心中冷哼,笑道,“這是哪裡話,我看中的是你們姐弟為人穩重,有風骨。怎麼不擺,都商量好的事,帖子也撒出去了,不但辦,還要大辦!小定的時候,我與王妃還得去熱鬧一番呢。黛玉的喜事,便是我這個做祖母的喜事。”
南安太妃早做好了得罪榮國府的準備,倒沒料到榮國府能請到宮中旨意。不說林家份量夠不夠,她絕不會因為一個榮國府同自己的侄子生份了去!孰輕孰重,孰遠孰近,若這個還分不清,她真是白活這幾十年了!
林謹玉剛一走,南安太妃垂眸道,“去王妃院子裡瞧著,待王妃回來,請她過來說話。”
76、徒景辰問話吳美人
賈母請來宮中諭旨,自覺有了體面。
賈政等人也著實歡欣,於是,賈政接著去衙門當差。吳憂自然不會放過他,又拉著他去辦公室聊天,賈政道,“外甥女下個月小定,此乃我們兩家人的大喜事。以前的事,外甥不再計較,更與大人無干吧。”
吳憂抓了把瓜子,邊嗑邊道,“賈大人此言差矣。咦,上次那個包子還來將大人罵得狗血淋頭羞再為人,這回倒要你們給他姐姐主持小定,我瞧著那包子可不像個大度的人,難道有何難言之隱?”
賈政真想掀桌子罵人,吳憂親切的微笑著,一張八卦臉,“賈大人,你就直言相告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下官家事,不知為何要向大人報備?”賈政也是有脾氣的,起身道,“大人若無事,下官告退了!”
“不准走,本官問你話,你不僅不答,還敢給本官甩臉子!你就這樣對待上官的!還是欺本官年輕!說!”吳憂眼睛一眯,冷聲道,“榮國府這等人家,竟然欺凌孤女弱弟,聽說你們挺眼饞人家林家家私,是吧?”
賈政氣得臉都青了,道,“大人休要滿口胡言!”
“我滿口胡言?外頭都傳遍了,連咱們工部掃地的大娘都知道的事兒,賈大人不會還當自己是光風霽月一杯清茶吧?真真好笑至極!”吳憂笑道,“前兒,吏部尚書周大人還來我這兒念叨,想見見賈大人呢。唉喲,正好,若賈大人落衙後無事,不如叫周大人請咱們喝酒,本官也沾沾賈大人的光呢。”
賈政只得接著告病,不過,你吳憂吳大人也不要以為榮國府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