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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文瞟了父親一眼,挑眉道,“堂堂一族之長,連孫女的親事都作不了主,這說出去真夠有面子的!”
“放屁,誰說……”許俊卿話音一緩,似笑非笑的瞧著許子文,“真是,剛給你兩天好臉色,你就要開磨坊哪。”
許子文忙笑道,“父親,你聽我說。吳憂此人,眼光極到,實非凡品。出身是差了些,不過非常會揣摩聖意。這年頭,凡大家子弟,誰身邊沒幾個唇紅齒白的小廝。聯姻,結兩姓之親,吳憂得罪了太多的人,如今靠聖眷方能在朝中立足!他缺少的便是背景,沒有一個家族可依,孤身一人,六親皆無,這種人,才不會怠慢妻族,三丫頭地位自然穩固。”
許俊卿垂眸思量,“吳憂都二十幾歲了,若是想成婚,斷然等不到這時候。”
“父親若允許,我自然有辦法讓他主動應了這門親事。”許子文淡色的唇角勾出一抹微笑,“父親覺得呢?”
許俊卿仍捨不得,道,“三丫頭如今才十三歲,離芨茾還有兩年。二丫頭年紀更合適。”
“不行,二丫頭是庶出。”許子文斷然拒絕,“父親好好考慮吧,反正還有時間呢。”
此事倒不急,許俊卿只暫放在心,笑著起身,“我後天就起程回山東,不討你嫌了。”
許子文眼圈一熱,極是不舍,“父親才來了沒幾天,兒子尚未一盡孝心呢。”
“謹玉的婚事,你不想我插手,自己心裡也要有數。待春闈過後,你送謹玉到山東,給你母親瞧瞧吧。”許俊卿一笑,悠悠出了房門,去瞧林謹玉了。
林謹玉有句話說得對,許俊卿這個時節來京都,又住在許府,為的是求和。他們父子恩怨情仇大半輩子,如今他已近耳順之年,該去的早去了,留下的就是福分。做人,得惜福啊。
90、許俊卿宮中辭上皇
榮國府。
聽人傳甄太太到了,王夫人邢夫人王熙鳳親自至內儀門相迎,言笑晏晏,一道攜手至賈母房內。
甄太太欲行禮被賈母笑著一把扶起,琥珀帶著小丫頭人們搬了椅子,甄太太且笑著坐了,命甄寶玉甄玳給賈母請安,賈母一手一個拉到跟前,戴著老花鏡仔細瞧著,笑道,“果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你們瞧瞧,之前寶玉說我還不信呢,唉喲,這不是咱們兩家的緣分麼?”
王熙鳳打趣道,“可不是,我瞧著兩個寶玉生來就是要做兄弟的,要不,豈能這般投緣。”
賈母連連稱是,又撫摸著甄玳柔若無骨的小手兒,見甄玳生得眉似遠山,眸如秋水,五官精緻,純美動人,贊了又贊,命人給了雙份的見面禮,笑道,“真是個好孩子,這樣的模樣品性,我恨不能是我的親孫女呢。”
此時,三春寶釵寶琴邢岫煙等人到了,大家廝見畢,滿堂歡笑。
甄寶玉以為自家姐妹已是靈秀不讓他人,沒承想賈府這一群姐妹俱是仙姿玉容纖巧聰慧,暗嘆自己見識短薄,真如井底之蛙一般。甄玳容貌絕美,不讓薛寶琴,出身卻比薛寶釵更為顯赫,周身綾羅綢緞華美驚人,頭上珠釧釵環也非凡品,笑語盈盈,眼波輕漾,身姿裊娜,賈寶玉眼睛都有些發直,礙於人多,沒人注意倒罷了。只有賈母時時掛懷寶玉,見孫兒如此情態,嘴角笑意更濃。
賈母一時問起甄家聘嫁之事,摟著甄玳笑問,“可是這個丫頭?”
甄太太笑,“不是。這是我家三丫頭,最小的孩兒,還未芨茾,她年紀小,我同她父親難免嬌寵一些,想多留兩年呢。二丫頭有了人家,不便再出來作客,我就讓她替我在家理事。”
賈母又問過甄寶玉的姻緣,知道還未婚配,笑道,“竟跟我這個寶玉一樣,上回和尚說了,寶玉命里不該早娶,想著過一二年再說呢。如今春闈在即,還是以讀書為要。”甄太太暗道,果然是大戶人家,老太太有見識,聽說賈家寶玉曾與嫡皇子為伴讀,這若是春闈題榜,前程更佳,介時說親,自然更上一層樓。甄太太點頭稱是,賈母笑道,“聽說你家哥兒也是來京備考,一時還未擇到合適的先生。寶玉現在正往家學念書,學堂夫子同伴都有的,兩個孩子交好,咱們又是世交,何不讓他們一道念書,相互間也有個照應,一同探討學問呢。”
“也好,如此請寶哥兒得閒先帶著寶玉去拜見學堂先生,再去進學,也全了禮數。”甄太太並未推辭,拉著賈寶玉的手道,“咱們兩家祖上就世代交好,你也只管把寶玉當成兄弟一般,他剛來京都,又是個好性子,凡事還得你多提點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