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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素來口齒也是伶俐的,此時倒說不上話了,穆離冷笑,“怎麼,府上親外甥遭人打了,倒要維護幕後原凶?”
“哪裡哪裡,謹玉是我嫡親的表弟,我不心疼誰心疼?這事,穆大人,還是以和為貴……”
“免了,在下朝廷命官,依律辦事,璉二爺請吧。”穆離一雙眼睛直盯著這三人道,“那在下喊人進來搜查。”
賈赦是跟薛家八桿子搭不著的,對賈政道,“薛家這孩子竟然對咱們外甥動手,再攔著,怕妹妹地下難安了。”
深更半夜的,一陣冷風吹過,桌上紅蠟跳了又跳,眾人都覺得後脖根子涼嗖嗖的,賈赦忙又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詞,“罪過罪過。”
賈政道,“璉兒,帶穆大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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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王家人齊心救霸王 ...
梨香院薛姨媽哭了半宿,急得差點上了吊不說,王刑二位夫人俱沒歇好,王熙鳳也只略眯了眯,第二日到賈母處請安時都臉色憔悴,尤其是王夫人,枯黃消瘦,如大病一場。
賈母皺眉道,“都怎麼了,這是?”
刑夫人在賈母面前素來不如王夫人得勢,此時抓住機會,嘆了口氣,“老太太,昨兒個晚上沒敢驚動您。聽大老爺說,打外甥的那群匪徒都招了,原來是薛姨媽家的大小子,叫薛蟠的買兇僱人要謀害外甥呢。夜裡官兵就來把薛蟠抓走了。”
眾女一片唏噓,林黛玉雖心裡有底,聽到真有其事,臉仍驚得煞白,渾身直發抖。微雨忙扶住自家姑娘,焦心的問,“姑娘,姑娘,別急啊。”
賈母顧不得發火,道,“玉兒,到外祖母這兒坐。鴛鴦,倒杯茶來。”
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林黛玉生得精美,這一哭,真真是梨花帶雨,摟著賈母的胳膊泣道,“這得多大的仇啊,我們見都沒見過這位薛大爺,怎麼就能做出買兇殺人的事呢,難道他家裡沒姐妹兄弟不成?”
林謹玉冷聲道,“我自來從未與薛大爺見過面,倒不知哪兒得罪了他?”
王夫人被賈政罵了半宿,倒生出了一股子狠勁兒來,道,“或許是搞錯了說不定,蟠兒雖魯莽些,對兄弟們都是好的。東西二府沒不跟他好的,外甥是沒跟他見過面,若見了,還能做兄弟呢。”
林謹玉面色稍緩,溫聲道,“衙門的事我不清楚,聽二太太一解說,也有幾分道理。平日裡寶姑娘溫柔識禮,薛姨媽待人和善慈愛,我也不信是薛大爺所為呢,怕是誤會呢。”
賈史王薛同枝連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點小事還動不了薛家的根骨。林謹玉此話一出,王夫人猶如被打了強心針,笑道,“要不說讀書人明理呢,外甥此話甚是。”
便是賈母的臉色也有好轉,王夫人再接再厲,笑道,“聽你二舅舅說,巡城兵馬司的穆大人同外甥一起念過書,這倒是巧了呢。我就厚著臉皮托外甥去跟穆大人求個情份,你薛大哥哥自小嬌慣著長大,咱們又是這樣的人家,他哪裡進過衙門呢。讓你璉二嫂子備禮,去跟穆大人說一聲,先把人保出來如何?”
“我雖與穆大人有同門之誼,卻不好開這個口,衙門有衙門的規矩。是非曲直,既然人都抓了,肯定要審,薛大哥若果真是清白的,誰還敢難為了他?”林謹玉笑道,“二太太有所不知,穆大人才任職,就碰到這麼一檔子事,我不通外務,也聽俗語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呢。再者,穆大人只是看在同門的面子上照顧於我,官場之中,別說同門,同年同僚同鄉多的是,誰抵得了誰呢?我貿然開口,倒讓穆大人難做,非但救不了薛大哥,怕我們同門之情也要受損呢。”
別人能看薛蟠的笑話,王夫人卻是不能撒手不管,笑道,“即如此,外甥何不先撤了狀子?豈不是大家兩相便宜?”
林謹玉仿若聽到什麼大笑話一般,沉了臉,喝道,“二太太,有人買兇殺我,您讓我撤了狀子?恕我難以從命!這話是二舅舅叫二太太說的嗎?若是如此,還請二舅舅跟外甥說個明白!”
林黛玉只是伏在賈母懷裡嗚咽哭泣,賈母也顧不得人多,斥道,“王氏,你胡言亂語什麼!我賈府的外甥遇襲,定要找到殺人兇手,否則別說他們姐弟,我這老婆子斷然不依!”
李紈見廳內氣氛緊張,對著三春使了個眼色,三人隨著大嫂退下,房間氣氛更為冷凝。
賈母緩了口氣,撫摸著黛玉的顫抖的脊背,眼睛卻是看向謹玉,溫聲道,“好孩子,你二舅母素來最糊塗不過。這事,外祖母定會給你做主!你二舅舅待你比寶玉還好上三分,斷不會說這種話,外祖母就能給你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