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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抿著唇角,徒汶斐也不逼問他,冷聲道,“他知道,為什麼以前沒有出手?他對你有恩義,你不願意把他往壞處想,不過依我對舅舅的了解,他是在等機會,一個讓忠順王伯不得不反的機會。到如今,忠順王伯花了這麼多銀子,挾制住了這些勛貴,再給他幾年,怕連文武百官都要被他收買光了,眼看要馬到成功,結果我們去燒了他的後方糧草大本營,你說他惱不惱怒不怒?他苦心經營這麼些年,會不會甘心認命?不認命,京中必起兵戈!謀反,乃十惡之大罪!縱然上皇仍在,忠順王伯已經沒有了活路!”
徒汶斐的話擲地有聲,林謹玉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小聲些吧。”
“怕什麼,外頭都是我的親信。跟著你的人都是舅舅的人手,我能猜到他的布局難道還會跟他對著幹?”徒汶斐冷笑,“若忠順王伯篡位成功,我身為父皇的嫡子,是絕沒有活路的。你想,我怎會不竭盡全力?”
“這也關係到你的子孫後代呢,你出些力氣也沒錯啊。”林謹玉勸道,“說不定七皇子八皇子想著來,都不讓他們來呢。”
“老七才開始學著當差,自然不會讓他來當踏腳石。”徒汶斐嘲道,“這個局既然是舅舅布的,京中你且放心,絕不會出差子。平安州的事成與不成,其實那些勛貴都不會有什麼大事,畢竟法不責眾,父皇再厲害也不能一個個全都殺了。可是你我吳憂三人的境遇就會異常艱難,我們來平安州一趟,那些個帳本證據,既使我們說不在我們身上,也絕不會有人信的?舅舅布了這樣一個天大的局出來,目的豈只在忠順王一個人身上?打著平叛謀反的旗幟,朝中定有大清洗,上皇手裡一些殘餘的勢力怕要一掃而光,而這些人謀反的證據,都是從平安州這兒,我們查出來送回京的。還有那些幸而留下來的勛貴,心中有鬼,惴惴不安,會不會怨恨我們,你想我們回去如何在朝中立足?”
林謹玉聳了下肩,“嗨,什麼帳不帳本的?到時就說沒有,啥都別提,你不主動說,難道皇上還問你不成?”
“父皇給我的口諭,就是要找出反賊勾結的證據,帳冊書信都要押運回京。”徒汶斐見林謹玉的臉也僵了,就沒再多說,柔聲道,“算了,你也累了,躺下睡吧。”
林謹玉依言躺下,摸著徒汶斐的手道,“咱們依旨辦事就行了,你看先生把我都派來了,臭也不是臭你一個,有我陪著你呢,你也別生氣了。”
徒汶斐長聲一嘆,勾住林謹玉的腰將人摟在懷裡,道,“難得你不怨他算計你?”
“你總把先生往壞里想,你也知道這種事要信任的人才能做呢。皇上那麼多皇子,怎麼單派你來呢?你做的事皇上會記在心裡,就算暫時遭到冷藏也不是壞事,皇上正當壯年,你呢,長得也不慢,現在被打壓總比以後被打壓好,瞧你這麼聰明,別鑽牛角尖了啊。”林謹玉道,“你們兄弟當中,你要是不強先出頭,也不會當了這齣頭的椽子呢。”
這年頭,當皇子的免不了拉攏幾個臣子啥的。到徒汶斐他們哥兒幾個,嫡出的皇子就有三位,許家又是這等世族,還有許子文這樣強勢的舅舅做支撐,基本上是沒庶出皇子啥事兒的,就是三個嫡皇子之間的爭鬥。
許家早歇手不管了,都是親外甥,幫誰不幫誰,許家都是正經的國丈家。幫就走了下下策,所以,許家對於皇儲一事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袖手了。
這本來也挺好,偏蹦出個林謹玉來,前幾年還好說,許子文的弟子啊啥的,也只是個虛名兒,誰料林謹玉一飛沖天跟許家聯姻,明晃晃的打上了許家的標記。此時,七皇子早失先機,他之前有些瞧不中林謹玉,被他狐狸四哥搶先色誘,綁住了林謹玉。林謹玉很大一部分能代表許家的態度,就算林謹玉擺出雪雪白的姿態來,估計也沒人信說他不是四皇子黨。
林謹玉與徒汶斐交好,這是一步臭到不能再臭的棋。可是若要林謹玉同徒汶斐分開,林謹玉還是有些捨不得,徒汶斐長得再漂亮,看久了也膩了。徒汶斐為人脾氣好,也十分周到,衣裳鞋襪給林謹玉伺候的妥妥噹噹,這不是一天如此,而是常年這樣。相處久了,怎會沒感情呢?
許子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原因,反正他一開始就不怎麼贊同林謹玉同徒汶斐在一塊兒,如今說這些都是廢話。不過,該防還是要防,該打壓還是要打壓,許家只能有一個家主,林謹玉你也別躥得太快了,總而方之,這趟倒霉差事就有了林謹玉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