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頁
馮紫英蹭過去警覺的坐下,馮唐道,“你也快娶媳婦了,做事還是不靠譜哪。我說林謹玉怎麼了,你這麼不服氣?”
“不就是個書呆子麼?我聽寶玉說過,挺會念書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書呆子!哼!說這話的才是呆子!”馮唐一拍石桌,“先說你打架的事兒,你現在正在巡城兵馬司當差,當街斗凶,明擺著將把柄往御史的手裡遞呢。我說得在不在理?”
馮紫英懊喪道,“當時沒想那麼多,仇家那小王八蛋忒可氣。有個姐妹去忠順王府做侍妾,diǎo得自個兒跟國舅爺似的,一看就欠揍!”
“他是個欠揍的,你想揍他,也得找個好法子!大庭廣眾,是打人的地界兒嗎?”馮唐忍不住吼,手癢地想摸棍子,被馮紫英先一步把棍子扔出去了,討好的笑,“爹,我知道錯了,以後定找個隱密的地界兒打。”
“是了。咱們是武將,不用跟文官似的一千一萬個心眼子,可起碼的眼力勁兒得有。”馮唐稍稍緩和了些,教訓道,“你本來是管著京都治安的,嗬,這倒好,帶頭兒打架,讓萬歲爺知道了,還敢把差事交給你嗎?”
馮唐話粗理不粗,馮紫英不說話了,馮唐靜下心來,教導道,“還有,你向來喜歡在外頭交際,只知道跟什麼寶石寶玉的在成塊兒,紈絝子弟!林謹玉,我早跟你說是個有意思的,你怎麼不去結交一二!”
“爹,他是文官,在內閣當差,我在巡城兵馬司,哪裡遇得到呢?”馮紫英覺得林謹玉跟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著實不容易碰到,道,“跟別人打聽吧,薛呆子吃過林家的官司,寶玉又見不著林謹玉的面兒,如今他不是跟著瑞王巡視河工去了麼。您跟我說的話,我都記著呢。要是跟爹說的一樣,我也樂意交這樣的朋友呢。”
馮唐又說了幾句,這才作罷。
水閣四面窗房打開,清風透肌,荷蓮生香。許子文坐在湘妃竹的躺椅中,手裡挽著一本書冊,並沒有看,只是隨意的擱在小腹上,微微閉著眼睛。
徒景辰進來時就是這副場景,知道許子文沒睡著,徒景辰有意放重了些腳步。
“不是跟你說這幾天別過來麼。”許子文不笑時會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意,妃色的薄唇輕抿著,很自然的透出威儀嚴凜。
憑多年了解,徒景辰就知道許子文心情不佳,拉了張椅子坐了,溫聲道,“我有安排,不必擔憂。怎麼了?後悔讓林謹玉跟著去平安州了?”
“後悔就不會讓他去了。”許子文眉間有些落寞,“現在天氣這麼熱,謹玉要吃些苦頭兒了。”
徒景辰有些醋意,道,“除了姑母姑丈,沒見你再這麼關心誰了。汶斐也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倒也沒叫你牽腸掛肚的。”
“這怎麼能一樣,”許子文淺笑道,“汶斐對我,三分敬七分恨;謹玉是我看著長大的,三歲就跟著如海念些蒙學,林如海年過不惑才得此一子,愛若珍寶,謹玉很有些天份,林如海沒少在我面前誇讚炫耀。後來,他讓謹玉拜我為師,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小孩子,謹玉完全跟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
聽著許子文的誇耀,徒景辰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不就是個胖子麼?不就是個稍微有點兒小聰明的胖子麼?值得這樣念叨麼?
徒景辰道,“我看林謹玉小心眼兒的很,別不識你的一片苦心才是。”
“你根本不了解謹玉,”許子文斜斜的睨了徒景辰一眼,“你只覺得謹玉有心機,會爭權,收別人的銀子,其實謹玉並不愛權。剛來京都時,我曾經很擔心,怕他心善吃虧。”
靠!徒景辰假笑,“我也擔心他一不小心把榮國府給整死了呢。”見許子文的臉刷的黑了,徒景辰忙道,“好不好的,只看以後吧。反正我是不信的,林謹玉對你好是真的,不過你也別把他想成神仙,你這樣壓著他,不讓他出頭兒,他能不怨你?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快,是想你有些心理準備。這人總會變的,小時候的事哪裡做得准,別你對他掏心掏肺,最後還是你傷心才好。”
“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嗎?烏鴉嘴!”許子文直接將書摔過去,徒景辰伸手接過扔在榻上,去拉許子文的手,“打我來了,你就一口一個林謹玉,睿卓,你好歹也看我一眼,你不會對那胖小子動心了吧。”徒景辰疑心問。
許子文氣得擼袖子要拼命,徒景辰直接把人扛到床上去,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