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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傳進話來:林大爺在外頭等著呢,問林大奶奶要不要一塊兒回去。

    賈母王熙鳳等人皆是苦留,許玉琳笑道,“因下午還要隨祖母進宮給姑媽請安,實不能多留了。”

    聽了這話,眾人客氣的將許玉琳送出門。

    許玉琳隨林謹玉回了家,換了家常衣裳,洗漱後,許玉琳坐在榻中搖著團扇笑,“這麼幾口子人,就把你難得不想打交道了?我當什麼難纏的人呢?倒是那薛家人,一點眼力都沒有,那個薛姑娘,穿戴真是不講究,就是我的三等丫頭也略強過她呢,通身看不出是大家出身的閨秀來。”

    林謹玉坐在許玉琳身邊借風,笑道,“這天實在夠熱的,風大些。”

    許玉琳笑嗔,“滾一邊兒去吧,我是給你打扇的人麼?”捏了捏林謹玉的臉說,“你沾了骨頭細的光,外頭看不出太胖,到底是肉多呢,怪不得怕熱。”

    “你這是調戲我吧?”林謹玉美滋滋的。

    “你不就是來給我調戲的麼?”許玉琳笑。  

    林謹玉搶了許玉琳手裡的扇子,自己扇,問,“二太太沒說什麼陰陽怪氣的話吧?”

    “一家子都客氣的很。”許玉琳拿了顆櫻桃道,“枉你平日稱聰明呢。怎麼這都不明白了,之前你跟姐姐初初入京時,是什麼情形,失怙失恃無依無靠,年紀又小,手裡還有幾兩銀子,難免被人覬覦謀算,不欺負你們欺負誰呢?如今你官職不高,也是在內閣當差。凡在內閣中行走的大人,不論官職,外人都會稱一聲相爺。他們府上老少爺們兒加起來,不是只有你二舅舅在工部當了個從五品的小芝麻官兒嗎?從品級論,他見到你還得行禮呢?就是他們工部尚書,與你也得平輩論交。如今巴結你都來不及,哪裡會對我說什麼陰陽怪氣的話呢?”

    “我是被他們煩怕了,躲著遠著,有時都能找尋到我頭上來。”林謹玉想到自己與姐姐的親事,感慨道。

    “咱們既然成了親,以後這些內宅的事,我來打點。”許玉琳笑,“這人家往來,尤其是親戚,閉門絕戶的死不來往叫人瞧著也不像呢。反正以前也鬧過幾場,咱們遠著些,也沒人說得出不是,可這些大規矩不能走了樣。你在官場,尤其要謹慎呢。不過如今榮國府怕是只剩個殼子了。我瞧他家幾位姐妹,衣裳首飾都一般,見客都如此,可見平日了。”  

    林謹玉深深的打量了許玉琳一眼,許玉琳端起涼茶喝了一口笑,“這有什麼奇怪的,她們今天都戴著攢珠累絲金鳳,那珠子不過是二等東珠,滾圓珠子,只是你也聽過人老珠黃一說,但凡珍珠首飾,像這些二等三等珠,有講究的人家,每年都要換新的。身上衣裙是以前南洋那邊兒運過來的料子,東西是好東西。不過現在誰還穿那個,像我身上那件大紅生金的料子是今年江寧織造貢的新品,共四樣顏色,都是在蠶絲棉裡織了孔雀金線,進上的只有三百匹,宮裡有些名份的妃嬪才得見的。餘下的都是賞給各王府王妃世子妃,皇后每樣賞了我三匹,我送了姐姐四匹,還有四匹留給二姐,聽說二姐要隨姐夫進京念書備考的。”

    “什麼時候到京,記得下帖子跟我說一聲。”

    “沒準信兒呢。”許玉琳笑著扯回話題,“說遠了。像江寧織造杭州織造每個季節都會進上新鮮的衣料花樣,雖說如今不是石崇王愷鬥富,可這些大家閨秀們舉凡出去做客走動,聚在一起說的也不過是點心吃食衣料首飾,新鮮的花色,上等的寶石,衣裙上的繡花,都會拿來比較說道一番。還有各家族衣料等等的採買,外頭這些店鋪都盯著宮裡呢,雖不敢逾制,不過總會仿出許多花色相似的上品來,這些東西一般也是被大戶人家買了去,給女孩兒們做衣裳,也是極體面的。”  

    林謹玉道,“我聽說以前有許多好的,是現在都不能及的呢?”

    “真是個木頭,你念書也當知道推陳出新這個詞,”許玉琳笑,“比如人們常說的慧紋,的確是好東西,不過誰能說如今上好的織錦料子比慧紋就差呢。他出名,首先在于慧娘這個人,再者,這個人死了,沒人能織出這種緞子了。成了絕品,人們才覺得珍貴。就好像古貨街上,一個漢朝的破陶罐子就開價八百兩,或許那罐子以前就是人家漢朝人尋常醃大白菜使的呢。時間久了,少了,人們便覺得貴重了。其實難道當今的東西就真比不上以前的嗎?我看未必。”

    林謹玉忍不住笑出聲,“有理有理。唉,外祖母家三個姐妹,迎春姐姐探春妹妹都是庶出,大舅母二舅母的模樣你也見了,哪裡會真心照看。不過是面子上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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