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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接了旨正犯迷糊,聽說先生正好攜自己一道進宮,忙換了衣衫,林黛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謹玉個頭兒比她稍猛了些,不知是滋補太過還是咋的,臉圓圓的,有些小雙下巴,幸而他五官生得好,身量本是纖細,縱然肉多些,只是圓潤罷了,並不顯痴肥,反倒有幾分少年人的可愛。
林黛玉叮囑道,“去吧,別讓先生久待了。宮裡可得謹言慎行,別什麼話都往外突突。”
“我記住了,姐姐不必擔心。”
林謹玉滿腹不解的去了許府,許子文攜林謹玉上車,不待林謹玉開問,便道,“有兩件事,先跟你說了,你也別害怕。”
林謹玉點頭,許子文握住林謹玉的手,微微一笑,“陳景元的身份,你一直搞錯了,他不是東安郡王,他是當今聖上,姓徒,上景下辰;當今太后姓陳。這是其一。”
林謹玉差點沒抽過去,半晌才回了神,哭喪著臉,兩條淡淡的眉毛絞成八字,帶著哭音問,“先生,你這是要帶我去法場吧?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你哄我幹什麼啊?你要我命呢?”
許子文狠狠掐了林謹玉的腰一下,斥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模樣,真是丟盡了我的臉。皇上就皇上唄,照樣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值得你怕成這樣!我倒想說,你那麼聰明自信,不是認定他是東安郡王麼?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是小雞肚腸,不會計較你之前的失禮,你怕什麼?”
我不怕,林謹玉吸吸鼻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秋後算帳呢。他之前便覺得許子文眼神不好,沒想到差到這個地步,跟皇帝搞在一起,這不是找死麼?
許子文擰了擰林謹玉的胖臉說,“給我爭些氣。他是皇上,先生我也不差,我母親是上皇的妹妹,我與景辰是表兄弟,自小一起長在,他不是個小氣的,也挺喜歡你。上皇就是我舅舅,他那人,十分糊塗。這次不知道哪根筋兒搭錯了,傳你跟榮國府的賈寶玉進宮,你去了,叫你吃就吃,問你話你就實話實說,沒什麼要緊,他不會動你半根手指的,否則我跟他沒個完。”
林謹玉這才有了些底氣,原來他家先生這般有來頭,深吸了口氣,才坐安穩了。許子文靠在軟座上,唇角微微翹起,若是別人知道自己傻乎乎的連削帶打的跟皇帝相處了這麼久,不嚇癱了才怪,瞧瞧林謹玉,照樣坐得牢,真不知說他心理素質好,還是沒神經。總之,許子文挺欣賞林謹玉這種狀態。
74、林謹玉力壓賈寶玉
林謹玉上輩子去過紫禁城,此刻由太監引領,隨著許子文步入皇城則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唐朝詩人駱賓王的一句詩“未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才能說明林謹玉此時的心境。此時這個城並不是空的供人瞻仰懷念故宮,雄壯的宮殿以及高高飛起的檐角會讓人無端覺得自己渺小而卑微。雖是上午,天光暗淡,踩在石磚鋪就的地上,林謹玉忽然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會不會忽然從這裡再穿回去呢?
腳重重的踩實了,心才略略安穩了些,他畢竟不是真的十三歲,自己安慰一下,裡頭住的就是一群土鱉,沒見過飛機電視空調電腦,土著一樣的一群人,怕個毛啊?沒啥好怕的。
這樣自我催眠阿Q一下,林謹玉的臉色果然好了許多,再去看許子文,這才知道什麼叫風華氣度,人家完全當皇宮是自家後花園一樣,依舊是那樣的卓絕瀟灑,走路的頻率都沒變過一下。
兩撥傳旨的人一塊兒出去的,這到永壽宮的時間也就差不多,林謹玉看到了一身大紅的賈寶玉,不禁哀悼,唉,賈老太啊,你這眼光真是數十年不帶變的,你孫子五歲時穿大紅喜慶,他都十五了,你怎麼還把他往紅包包里裝扮哪。不過,賈寶玉這皮相真是一等一的好,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眼如桃瓣,睛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瞋視而有情,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著一塊美玉。
相比之下,林謹玉一件湖藍色的錦袍,腰束黑色莽紋緞帶,蹬黑色鹿皮靴,腰上系了一塊玉佩,其他再無任何裝飾,他個頭兒也不矮,倒顯著比賈寶玉年長似的。
許子文沒等通傳自己溜達著進去了,過一時,才有小太監叫進。
賈寶玉做了兩年伴讀,是見過皇帝的,威嚴無比。這回雖是給上皇請安,心中還是極其緊張。林謹玉倒是放鬆了,反正有許子文壓陣,瞧他家先生的作派,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有地位。
你別以為林謹玉沒進過皇宮便不知禮數,其細微處或許含糊些,卻也不會走了大摺子,他出自世家,規矩禮儀自出生時就有人耳提面命的教導著,何況林如海有意給兒子講些宮中朝內的逸事,林謹玉恭恭敬敬的嗑了頭,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道,“都起來吧,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