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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太妃笑允。
榮國府。
王熙鳳皺眉將南安郡王府的帖子呈給賈母,賈母看後,默不作聲,良久才道,“真不知道,林家怎麼搭上南安郡王的路子?”
賈母之前有恃無恐便是因著榮國府勢大,誰都知道榮國府乃林府外家,榮國府仍在,便不會有人冒著與榮國府結怨的危險,敢大著膽子去主持林家小定。她一直等著林謹玉上門折腰相請,沒想到,竟然是南安王府!
榮國府再自恃身份,也斷無與南安王府相較的可能。賈母一拍請帖,冷聲道,“去!一家子都去!備重禮!我倒要看看他們林家有沒有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裡!”
林家此舉,真是太狠了,外家不用反攀結王府,真是不吝於一記耳光抽在榮國府的臉上!
賈母絕不是市井裡的潑婦,她心裡氣惱林家,若是找上門斥責,便走了下流失了尊長身份,賈母眼睛略眯,輕聲道,“沒想到林謹玉如此不念親戚情份,他們姐弟到了京都雖受了些委屈,哪次我沒有給他們主持公道呢?奈何,林家薄情至此。”
王熙鳳倒了杯溫茶奉於賈母,低聲道,“叫我說林表弟做得也太絕了。”
“哼,不就是上皇贊了一句,他就不知東南西北了。”賈母冷笑,“狂得他不曉天多高地多厚!南安王府也來掃我們榮國府的面子,往宮裡遞牌子,我進宮給娘娘請安。”
王熙鳳低眉照辦。
賈母正二品誥命,元春如今降位,也是位居嬪位。內眷往宮裡遞牌子請安,先得經皇后允許,才進得宮闈。太后在位,凡事皇后並不自專,太后想到前幾天才見了榮國府的孫子外孫,便允了。
大多數命婦只是在慈安宮外給太后請安便罷了,榮國府也算有幾分臉面,賈母親自進宮,太后便著她進宮說話。時賈元春也在太后身邊侍侯,賈母見了禮,太后笑著命人賜坐,“如今你年紀也大了,有這份心就罷了,怎麼還親自來了?”
“各自的心,誰替得了誰呢。奴婢一是來請安,二是替奴婢那外孫女謝恩。”賈母笑道,“奴婢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她自幼失母,奴婢最惦記的便是她。今萬歲爺恩典賜婚,奴婢那外孫女感恩不盡,在外頭叩謝萬歲娘娘的恩德。”
太后笑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孫子外孫本宮都見過了,俱是好的。”
賈母笑道,“寶玉在家是被奴婢寵壞了,謹玉卻是爭氣,念書習文都好,我眼裡心裡看他比寶玉都要喜歡。只是……”賈母眼圈一紅,含淚道,“奴婢年老昏饋的,也不知道為何,這孩子卻是同奴婢生份了。”
太后驚道,“這是怎麼說的,本宮瞧著謹玉斷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呢。”
賈母拭淚道,“興許是人老了,凡事容易多想。奴婢那外孫女下個月小定,奴婢只她母親一個女孩兒,疼若珍寶,如今她母親先奴婢而去,奴婢這淚都沒斷過一天。不論如何,只盼著外孫女小定時,能看著她成禮,便再無所憾了。”
太后皺眉,她不是聖母皇太后,而是母后皇太后,因兒子做了皇帝,才做了太后。兒子能做皇帝,元妃也算出過力,如今雖因故降位,太后心裡也還念著她的功勞。賈母七十幾歲,滿頭銀霜,老淚縱橫,顫顫巍巍,著實可憐。太后於榮國府之事也算稍有耳聞,她在後宮幾十年,聽賈母哭訴這些哪有不明白的,嘆道,“你自己的外孫女,林家又無父母長輩,原本便是應該你們操持呢。誰還敢越過你們呢?”
忠順王太妃擰眉道,“娘娘說的是呢,你乃林家嫡嫡親的外祖母,你說句話,他們還能不聽?”
太后臉色微沉,“謹玉那孩子是上皇親贊過的友孝呢,本宮包管他不會如此。你既然開了口,少不得給你個恩典,去跟林家說,由榮國府主持小定吧。”
賈母謝恩。
林謹玉接到太后的口諭,差點沒氣得吐了血。
王熙鳳下半晌便去了林家,笑道,“我也是過來人,有什麼要幫忙的,表弟不要客氣,只管開口。小定待客,帖子可有寫好?還有,你一人難免招呼不過來,要不讓你璉表哥過來幫襯一二呢。”
“謝二嫂子惦記了,我家還好。倒用不著這些排場,二嫂子舅母老太太只管正日子過來就是,該備的物件兒,家裡早備好了。”林謹玉笑道,“太后娘娘的恩典,我自會遵從,二嫂子放心。”
林謹玉端茶送客,王熙鳳也未多留,嘆息一聲,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