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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購物區,兩組背對背,要說妨礙,的確不算,畢竟誰也沒背後長眼睛,看不見心不煩;可要說一點影響沒有,那也不現實,主要是花襯衫太聒噪了,一會兒和這個小弟聊聊,一會兒和那個小弟侃侃,代購直播似的。
鄭落竹知道對方故意的,但看范佩陽和唐凜都沒理,也就忍了,誰知道花襯衫得寸進尺,乾脆連裝都不裝了,直接向後轉,背對著自己投屏,大大方方看他們的界面:「哎,你們到底買不買啊,這么半天怎麼沒看一件東西出來。」
范佩陽正在食品區瀏覽,剛翻到水果類,聞言放下了手。
鄭落竹一看就知道老闆不爽了,再沒顧忌,轉過身來和花襯衫正式面對面:「找不到存在感,你不舒服是吧。」
「這話怎麼講?」花襯衫抬起眉毛,想做無辜狀,奈何硬體有限,怎麼看都像不懷好意。
鄭落竹懶得和他兜圈子:「你們還鄉團和孔明燈、十社、鐵血營都有聯繫,想知道地下城發生了什麼,那三家隨便問一家就成,非等人走完了過來問我們,不就是看我們人少面生,好顯得你們團大氣粗麼。」
花襯衫被這一針見血的直白說怔了。
南歌也意外。她以為鄭落竹就是拿錢辦事的打手,偶爾再為獎金對老闆進行一下慘無人道的諂媚,沒想到認真起來也挺犀利的。
花襯衫這種人鄭落竹見太多了,主要是跟了一個到哪裡都要做霸總的老闆,樹敵頻率巨高,這種小魚小蝦他閉眼睛都門兒清。
說白了,花襯衫就是想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一下,估計平日在還鄉團里也沒什麼機會,不成想他們沒給面子,於是就惱羞成怒了。
基於人道主義精神,鄭落竹還是決定先提醒:「這麼說吧,別挑戰我們的實力,尤其在需要花錢的購物區,否則你會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花襯衫聽得雲裡霧裡,但這不影響他的下一步操作:「我也和你說吧,上一個敢在我面前不自量力的,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說完,他給了旁邊小弟一個眼色。
小弟立刻點擊自己的投屏。
鄭落竹本能皺眉,可還沒等細想,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急速墜入黑暗,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著,風馳電掣往黑暗深處去。
下墜的速度很快,時間卻很短,只一剎那,失重感就停了。
鄭落竹覺得自己像落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有一種溫和的力量承托著他,身體好像輕飄飄了,可同樣,眼耳口鼻也好像被捂住了……
鄭落竹猛地睜開眼睛,五感回籠。
去他媽的懷抱,他現在根本整個人都在水裡!
無法呼吸,不知方向,腳踩不到底,抬頭看不到水面,觸目所及只有一片幽暗。
他慌了,極度的慌,求生的本能讓他奮力掙扎,可徒勞的掙扎又讓他的閉氣出現紕漏,喝了幾大口水,肺里難受得要命。
瀕臨絕望之際,他猛然看見不遠處有光。
像是水裡的一盞燈,或者一個什麼發光體,微弱的光芒驅散了些許黑暗,將四周的水映出幾絲幽藍。
鄭落竹的眼睛被水刺得生疼,視野愈發模糊,那光虛幻得似錯覺。
可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奮力往光源游去,沒幾下就「咚」地撞到了什麼,整個身體貼到了「阻礙物」上,下一秒,他猛地瞪大眼睛。
他撞到的是海底酒店的透明玻璃牆,光就是從裡面透出來的,玻璃之內正是他剛剛所在的購物區!
唐凜在看見花襯衫給小弟遞眼風的時候,就直覺對方要使壞,可這念頭才一閃,身邊就掠過疾風,再轉頭,鄭落竹早沒了影。
他一個箭步過去,揪住花襯衫衣領,將人拽到面前,動作快到兩個還鄉團小弟都沒來得及反應。
「你把他怎麼了?」唐凜聲音壓的極低,又狠,又冷。
花襯衫任由唐凜揪著,一臉愜意輕鬆,不反抗,甚至還挺配合。
購物區上方響起刺耳的提示音——
「注意,注意,酒店內不可攻擊闖關者,違者視情節輕重扣除相應經驗值……注意,注意……」
提示循環播放,好像沒有停的意思。
花襯衫朝唐凜微笑,燦爛得像他的夏威夷襯衫:「鬆開吧,你不松,警告不停,警告播放得遍數越多,扣的經驗越多。」
「啪啪啪——」
購物區盡頭的玻璃牆,忽然傳來拍打聲。
唐凜、范佩陽、南歌一起循聲望,玻璃牆外赫然貼著鄭落竹憋著氣的臉。
「啪啪啪——」
他奮力拍打玻璃,一刻不停,帶著求生的決絕,近乎掙扎。
唐凜抓著花襯衫的手,因為極怒而微微顫抖。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死神逼近的絕望。
花襯衫吊兒郎當地笑:「30秒深海體驗而已,死不了人。」
那邊的南歌聞言,立即衝到玻璃牆前,抬起雙手往下壓,不斷示意鄭落竹平靜,平靜。
但和她的動作相反,她的聲音可破雲霄:「別給我拍了!憋好氣!再堅持幾秒就結束了——」
一個「了」的尾音,讓她生生拖出了午夜尖叫的效果。
兩個還鄉團小弟忍著耳膜疼痛默默抬頭,總覺得燈光都在這尖叫里瑟瑟發抖。
瀕臨溺水的鄭落竹根本看不懂南歌的動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