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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和恐懼一樣,都是不會撒謊的,難道他真的猜錯了?
「我的確反悔了,」唐凜指指床邊的椅子,示意得摩斯坐,「我不僅沒和他分手,還把之前偷偷運走的東西,又放回去了。」
得摩斯剛坐下,聞言簡直想再竄起來:「為什麼?」
唐凜拿過先前吃的蘋果,繼續啃起來,腮幫子鼓鼓地咕噥著:「我不想讓他發現任何我要和他分手的蛛絲馬跡。」
得摩斯:「……為什麼!」
這三個字,每多重複一遍,得摩斯的焦灼就增加一分。
「時間點不對。」唐凜從盤子裡挑了個新的蘋果,遞給得摩斯,「我不分手,你生什麼氣,」他朝他笑,真心的,眼眉彎得自然好看,「嘗一個,可甜了。」
「咔!」
清脆的一口下去,果然甜……等等,他為什麼要在這裡吃蘋果!
「什麼時間點不對,」得摩斯追問,「你說清楚。」
唐凜攤手:「就是我的『病』和『分手』撞到一起了,如果我現在提分手,我說再多的理由范佩陽都不會相信,他只會認為我因為生病,不想拖累他,才要和他分開。」
得摩斯有點轉過彎來了:「所以他非但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會認為你對他一往情深!」
唐凜可憐巴巴點頭:「是不是有點尷尬?」
得摩斯:「……」
何止尷尬。
一想到范佩陽的「自我感覺良好」要更上一層樓,他簡直能氣瘋。
「不過我生病之後,反而可以靜下心來想很多事情,」唐凜緩下聲音,「其實這段關係里,我們都犯了錯。」
得摩斯懷疑唐凜生病生傻了:「你錯什麼了?」
唐凜轉頭眺望窗外:「我錯在不應該把什麼都放在心裡。我想讓他陪我過生日,可我不說,我非要用『午夜場』讓他猜;我不高興他不承認我們的關係,可我也不說,只一個人生悶氣;我還『螞蟻搬家』……」他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得摩斯笑,「你說的對,這個主意蠢透了。」
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得悲傷。
得摩斯問:「說了就能改變嗎?」
唐凜想了想,從容而坦誠地說:「不知道。但有溝通,就有希望。人和人的相處本來就是互相的磨合、理解、包容,」停頓一下,他想起什麼似的,有點自嘲,又有點後悔,「其實我和工作上那幫傢伙磨合得挺好的,但是到范佩陽這裡,就忘了。」
得摩斯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覺得唐凜的「自我反省」還挺有道理。
不,一定是因為他戀愛經驗匱乏,所以容易被洗腦。
「其實在這段關係里,他也很努力,」唐凜吃完最後一口蘋果,把果核丟掉,擦了擦手,拉過柔軟蓬鬆的被子抱在懷裡,像抱一個毛絨玩具,又滿足又有安全感,「他工作特拼命,說這是我們兩個的公司,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得摩斯:「你就不用替他說話了。」
「不是替他說話,」唐凜莞爾,「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我們兩個都很努力,但是沒努力在一個方向。」
得摩斯搖頭:「你和我說這麼多,一點用沒有,你應該把這些話去和他講。」
「不要。」唐凜拒絕得果斷乾脆。
得摩斯無語:「你剛說過要溝通!」
唐凜抬起眼,小聲問:「萬一溝通完,他把這些都改了,變成一個絕世好男人了呢?」
得摩斯莫名其妙:「這不好嗎?」
「不好,」唐凜咕噥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他變好了,就便宜下一個人了……」
下一個?
什麼下一個?
得摩斯領悟好半晌,才明白過來,是下一個……和范佩陽談戀愛的人。
「我是不是特別自私?」唐凜小聲問他。
得摩斯搖頭,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不是。」
你只是愛慘了他。
離開病房白團團,得摩斯沒再回唐凜內心的山巔,而是直接切斷[窺探]。
再看下去他容易抑鬱。
過於深入被窺探者的內心,他的情緒也會受到干擾的。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被干擾了,他會隨著唐凜的遭遇去難過,去生氣,去悲傷,去憤怒。
這樣是不對的。
可他控制不住。
作為唐凜,其實是經歷了「難過——實驗——準備分手——絕症——放棄分手」這一十分曲折的過程。
然而范佩陽什麼都不知道。
沒人控訴他,指責他,劈頭蓋臉罵醒他。
哪怕他現在反省了,知道要珍惜了,那也只是因為唐凜生病的刺激,而不是真的意識到,他從前的所作所為,給了對方多少傷害。
從客觀角度,感情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從私人角度,他想把范佩陽磨成粉灑進深海水世界。
視野重新回歸神殿。
面前是仍未回神的唐凜,後方是已經通關的十四人。
得摩斯誰也不看,就看范佩陽。
范佩陽本就一直盯著他倆的方向,瞥見得摩斯望過來,微微挑眉。
作者有話要說:得摩斯:你還有臉挑眉??
第109章 恐懼考核┃漫長的「窺探之旅」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