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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內突來的聲音,讓范佩陽渾身一震,他猛地抬頭:「再等一下。」
半空中並沒有人。
他這話更像說給自己聽。
范佩陽怔了怔,又去看唐凜,目光落在對方的身上,臉上,眼眉間。
他想起他們相遇的時光,心動的時光,相愛的時光,奮鬥的時光,那麼多的時光才組成現在的他和唐凜……
范佩陽站著一動不動,可他的心臟已經開始狂跳,如擂鼓,如重錘,一下下擊打著胸腔,理智被打散,冷靜被粉碎,被壓在最深處的膽怯,趁亂出逃,肆意侵襲。
縱然他模擬了無數次,原來臨到關頭,他還是會害怕。
他害怕文具沒有效,他害怕唐凜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文具,他害怕自己的一意孤行帶來更災難的結果。
可在這些害怕底下,又是不可抑制的期待。
唐凜已經成功進到了這裡,那被醫生宣判死刑的病症,在不講理的文具面前,根本不值一懼。沒有道理無效果,沒有道理不成功,從在關卡中獲得第一個文具那天起,他就在想,如果能把文具用在唐凜身上,該有多好!
他靜靜凝望著唐凜,臉上無波無瀾。
只有看進他的眼裡,才能發現冰雪在消融,荒原在復甦,一切美好的,活潑的,富有生命力的都在破土。然而它們又是那樣小心,那樣不安,拼命忍耐著躁動,壓抑著喜悅,害怕這溫暖稍縱即逝,害怕這希望黃粱一夢。
【鴞:寶貝兒,你在許願屋裡可以停留的時間,還剩十秒喲~~】
【鴞:十,九,八,七……】
機械音毫不遲疑開始讀秒。
范佩陽深呼吸,定了定心。
【鴞:……六,五,四,三,二……】
一。
范佩陽在心裡默念,同時點擊文具。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幻]完好如初>喲~~】
這提示音是給唐凜的,可意識混沌中的他,根本聽不見。
二人被一起送回許願屋的大門前。
鄭落竹支著胳膊撐著頭,心想老闆也該出來了,下一秒,就見范佩陽被傳送回來。
只是,地上還多躺了一個人。
鄭落竹胳膊一滑,腦袋連同上半身一起猛閃一下,錯愕地張大嘴,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料到范佩陽的願望和唐凜有關,但死也想不到老闆直接把人帶進來了,這思路會不會太生猛。
范佩陽壓根沒看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唐凜身上。
唐凜的皮膚本來就白,生病後少曬太陽,如今更是白得過分。可現在,他的氣色似乎恢復了一些,不算紅潤,是桃花一樣淡淡的粉。
范佩陽看得出神,竟一時辨不出是真的,還是錯覺。
無聲的安靜里,唐凜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范佩陽立刻伸手,扶著他慢慢坐起。
唐凜還有些晃神,眼中茫然,他懵懂地四下看看,看見有過幾面之緣的鄭落竹,也看見了湖藍色的奇怪大門。
最終,他還是選擇直接問范佩陽:「這是哪裡?」
范佩陽沉吟一下,說:「醫院。」緊接著他又關切地問唐凜,「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一點?」
唐凜蹙眉看他,用剛甦醒還略帶沙啞的聲音說:「范總,你想騙我,也搭個好一點的景。」
范佩陽沉默下來。
良久,他抬手擦掉唐凜額頭的汗:「我們回家。」
同一時間,所有人耳內都聽見了戲謔的機械音。
【鴞:恭喜許願完成!距離新關卡開啟還有一個月,請回去認真準備喲~】
作者有話要說:使用文具前,范總裁看唐總那一眼,我寫的時候感覺自己看了唐總一萬眼,被冬日驚雷敲小心臟的不是范總裁,是我……TAT
第5章 痊癒┃范佩陽的眼睛極黑,極亮,帶著光。
提示音一結束,鄭落竹、范佩陽、唐凜就被彈回了現實。
許願屋對應的現實坐標點是新疆,後半夜的溫度寒意逼人。先一步出來的張、萬、滕三人沒走,本想著再和老闆吃個散夥飯,沒想到老闆還多帶了一個人出來。
范佩陽一刻沒耽擱,直接帶唐凜去了機場。
三人滿腹疑問,只能揪住鄭落竹。
好在,鄭落竹沒打算這麼快落跑。四個並肩闖關了幾個月的夥伴,就近尋了個地方,既是小酌,也是散夥。
「老闆許的願望就是把人帶進來?」聽鄭落竹講完,三張臉整齊劃一地瞠目結舌。
「我只能說,老闆一個人進去,兩個人出來,至於在許願屋裡發生了什麼,你們可以自由腦補。」鄭落竹嚴守一個圍觀者的本分,只傳播,不渲染。
三人大眼瞪小眼,也沒瞪出什麼眉目,最終放棄高深莫測的前老闆,一致把目光對準了鄭落竹。
「竹子,你為什麼還要繼續?」
鄭落竹放下酒杯,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我要說是為了錢,你們會不會罵我俗?」
滕子晏無語:「靠。」
張潛鄙視:「俗。」
萬鋒芒唏噓:「俗不可耐。」
鄭落竹眯起眼:「你們什麼時候開始視金錢如糞土……」
話還沒說完,三張再也按捺不住興奮的臉就湊過來了:「快說,你到底跟許願屋要了多少錢?」
「……」他就知道,談錢最有利於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