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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清爽的聲音響起。
「看你。」
元始沒有從門上找到三足金烏,然而記憶中三足金烏降臨洪荒的場景觸目驚心。
那是毀滅的象徵。
「片刻未見,浮黎說的話更動聽了一些。」
宮殿深處,妖族雙皇之一的太一漫步走來,嘴噙笑意,目似暖陽,在自己的宮殿裡悠閒得連四周的仙葩都沾染上慵懶之意。所有在東皇宮附近待久了的奇珍仙葩,無一例外全部有著光輝的容姿,在大日的照拂下茁壯生長。
元始看見他閒適瀟灑的樣子後,氣不打一處來,敢情就自己一個人在著急。
「太一,你認識時辰道人吧。」
「不熟。」
「也就是認識了……那你可從他口中了解過你的未來?」
「沒有。」
太一的回答出乎元始的預料。
認識了一個執掌時間法則的混沌魔神,又處於東皇這個位置上的太一居然沒去了解過未來?這是對妖族信心太充足了,還是根本不關心妖族的情況?
元始由衷地希望是後者:「我得知了一些對妖族不利的事情。」
太一對他和時辰道人有聯繫微感驚訝,而後瞬間明白了對方急匆匆趕來的原因,心中一暖,「不必憂心,巫族不是我的對手。」
只要他生下小金烏,沒了後顧之憂,祖巫就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肉。
這一世,他要贏到讓天道啞口無言。
「你就這麼有信心?」元始得知未來後,對他的說辭半點都不信,「巫族有著足以對抗妖族的力量,單憑你一個人,如何保證妖族能贏?」不僅如此,天道還在背後期待巫妖二族兩敗俱傷,他無法說天道的壞話,只得生硬地說道,「太一,聽我一言,妖族與巫族的爭鬥只會牽連到洪荒眾生,代價太高,到時候哪一方贏了都失去了意義。」
太一沒有把元始的肺腑之言當作耳邊風,鄭重地說道:「浮黎,你對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輕視,然而對於妖族的未來……我從一開始做出了決定。」
在元始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太一用傾盡所有的決心說道。
「我之一生,為東皇太一。」
東皇不再只是一個道號,一個稱謂,而是融入了太一的靈魂之中成為完整的名字。
沒有東皇,就沒有那個驕傲的太一。
是他的兄長讓他如此驕傲,給了他一個安心修煉的環境,是妖族為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源和助力,讓他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他可以名震洪荒,留下聖人之下第一人的傳說,背後支持他的是整個妖族與付出心血的兄長。
元始的雙瞳中閃過一抹急切,「即使這樣你會死?你會再也無法逃脫——」
「大劫」二字未能說出口。
太一用不知道從哪裡摘取的一支蓮花,擋在了元始想要說話的唇前,「別說那麼讓人煩惱的話了,你看……太古天庭也養了蓮花,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啪——」元始不滿地揮手拍開了不知所謂的蓮花。
「你還有這樣悠閒的心情!」
他對於無靈之物,向來不會顧及什麼,大羅金仙后期的隨手一揮不僅可以震動空間,就連太陽星落下的精純力量都被他打散了許多。
蓮花也不例外,在太一手裡都沒能被他第一時間護住,直接被震碎。
氣氛立刻變得死寂。
這世間美好的事物同時也是脆弱的。
元始的心神怔愣一下,又拉不下臉地說道。
「我沒空去欣賞普通的蓮花,一直都在觀摩混沌青蓮的演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焦心你的事情,竟然還拿別的事情搪塞我!」
他越說越煩躁,臉上流露出不損容顏分毫的愁緒與清寒。
玉清之美,孤傲卓絕。
太一沒有馬上回答他,目光划過對方的神情,垂下眼帘。他望著手中空無一物之處,十指托起,以准聖的力量回溯掌中的時空,讓那朵無辜消散的蓮花重新在時間的偉力下回溯顯形,之後被他輕輕送回了折斷的蓮莖之處。
元始見識到他對時間之道的掌握後,說道:「你能為它重來,誰又能為你重來?」
他的本意是勸說太一珍惜自己的道行,結果聽到太一的耳中後意思卻變了。
太一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
「萬一有呢。」
他上前半步,離元始極近,可是兩人的心靈隔得有些遙遠。
「盤古大神為眾生留下了一線生機,眾生都在追尋那超脫劫難的一線生機,我也不例外,而且我還發現了一點——」
「一線生機可以是物,是事,也可以是人,捉摸不定。」
「浮黎。」
「你會是我的一線生機嗎?」
太一如此問他。
元始凝視著對方,困惑重重,突然又如同撥開雲霧般想到了一件事:留在妖族的太一之所以會被拖累,那是因為他與妖族的因果糾葛太多,兼之帝俊和太一的關係太好,太一不願意脫離妖族,最終走向了時辰道人所說的結局。
「太一,且不提什麼一線生機,你是在追逐洪荒之主的位置嗎?」
「啊……這倒是沒有。」
太一實話實說,那是他的兄長追求的位置。
元始的眼中有了新的光彩,玉色流轉,瞳孔倏然猶如玉雕冰琢,露出神靈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