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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邊,盤古真身已經快要走不動了,每一步都艱難無比,腳印在大地上,有生靈死去,有生靈朝拜,遠方的海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輪紅日。
第二個「太陽星」把海邊的烏雲驅散,有三足金烏翱翔天際,為下方的海面灑落無盡的光芒,在海水中沐浴著陽光的生靈都情不自禁地感到溫暖。靠近三足金烏的代價是死亡,但遠遠看著卻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活力。
「光……」
盤古真身的面孔粗狂,僅剩的右眼內儘是蒼茫之色。
又是一步朝海水中踏去。
他可以穿破雲層,摘星逐月的身軀微微搖晃,海水掀起巨浪,那隻向前伸出,妄圖抓住三足金烏的手慢慢地垂下,掌心中空無一物。
他的身軀再也控制不住,變得虛幻,朝前方傾倒,跌入大海之中。
在盤古真身快要看不見光芒的剎那,忽然,一隻被海水淋濕了的白色海鷗飛來,落在了盤古真身的掌心中,渺小得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白色海鷗什麼想法都沒有,忘卻生死,追隨心中的孺慕之情而來。
盤古真身的右眼在空洞之餘,看清楚了它,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白色的海鷗冒出淡淡的金光,變成了一隻三足金烏,金烏的羽冠豎直而驕傲,金瞳在成年後拉長少許,胸前的羽毛厚實綿軟,三隻腳站在盤古的掌心中。
「它」垂下頭,輕輕啄了一下盤古真身的手指,宛如眷戀。
這是東皇太一對盤古真身的敬意,因為那份本能,代表的是盤古對他的喜愛。
三足金烏隨後飛起,金光翩然,三足纖細優美,把火焰收斂到不會將大海蒸發的地步,雙目傲視著消散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徹底崩潰。
祖巫們的身影相繼出現,有的停立在虛空之中,有的身處於空間內部,有的渾身沾著血,更有一灘大巫的精血落在海面上,最後被后土收起來了。
他們的思緒都有點混亂,若太一此時不顧顏面地偷襲,祖巫一個都躲不過。
但那樣就不是東皇太一了。
片刻後,后土勉強提起精神,看向天上的三足金烏:「多謝手下留情。」
三足金烏化作人形,太一說道:「我要對付你們,自然是正大光明的與你們交手,巫妖之爭乃是對洪荒主權的爭奪,我和哥哥要的是洪荒生靈都承認的勝利。」
一時間后土的心緒越發複雜,胸口發悶,巫族的氣魄不如妖族雙皇。因為害怕東皇偷襲祖巫,十二祖巫留在巫族祖地幾個元會沒有出門,哪裡想到妖族根本沒有打算下暗手,白看了巫族那麼久的笑話。
后土為了巫族的立場,仍然咬牙說道:「還要打下去嗎?巫族不會認輸的。」
在她眼中,東皇太一已經強大到令祖巫絕望了。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本該是不會破的頂級先天大陣,陣法一破,縱然陣法再好也要留下「不堪為洪荒第一」的說法。
「是不會認輸,還是不會輕易認輸?」太一在祖巫們心靈失守的狀態下多問了一句,想得到更好的答案。
后土沉默了。
太一懂了,兩輩子都沒有這麼滿意過,果然女性大巫沒有那麼死心眼。
「后土,妖族勢必會拿出這樣的實力。」
帝江、句芒、共工、燭九陰等人陸續清醒過來,驚疑不定地看著東皇太一,剛要仗著祖巫強悍的肉體去諷刺一直逃跑的三足金烏,他們瞬間臉色蒼白,如同大病一場,遭到了巫族氣運被削的反噬。
「糟糕——巫族氣運被帝俊那傢伙削弱了一成!」
帝江懊惱不已。
妖族最擅長推演天機和陣法的就是帝俊了,削弱氣運,對他來說只要祖巫不在,他騰出手來就可以順手解決。
「反正我們也不是修道的,反噬沒有那麼嚴重……」
「祝融那邊會怎麼樣?」
「不知道……」
「祝融身體現在壯得很,一點點反噬肯定不在話下,大哥真是拼了命地養他,就是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
「哈哈哈,祝融那副模樣還是算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孩子就沒辦法了……」
能夠當著敵人的面,狠狠吐槽自己人的祖巫簡直是洪荒的奇葩。
太一沒有降低對他們的防備,時刻盯著帝江他們幾個,祖巫里心機最深的莫過於帝江,這是可以把巫族發展到能夠與妖族抗衡的地步的傢伙。
帝江在三足金烏虎視眈眈的注視下臉色發黑,真是曬得難受。
一隻鳥竟然凶得過祖巫,逃得了盤古真身的抓捕,盤古大神在上,到底誰才是先天煞氣的擁有者啊!
「此戰,到此為止。」
不周山下。
在修養的移動肉山發出了一陣哀嚎,油膩的手從層層肉里伸出來,狠狠地抓住了石壁,試圖緩解身上反噬帶來的劇烈疼痛。
緊接著,輕微的陣痛變成了如同攪爛了五臟六腑般的疼痛!
孩子要出生了。
應該說是必須要出生了!
祝融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插入腹部,撕開皮膚。
他粗喘著氣:「臭小子!給我出來!」
一個未能圓滿先天之數的孩童蜷縮在裡面,手腳忽然長大,眸光湛湛,懷裡抱著的小琴陡然大放光彩,護住了在祝融的粗魯動作下誕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