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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為止,三清也就分別擁有一件先天靈寶,愛惜無比。
元始與老子「兄弟交談」完畢後,回玉清殿養傷。
他對自己所受的無妄之災感到憂傷,好在老子也認為不全是他的錯,手下留情了,把挺屍萬年改成了修養百年,禁足延後一個元會。老子準備等稱得上侄子的小金烏出生後,萬無一失了再讓自己的二弟回來閉關思過。
通天回來之後,誤以為老子一視同仁,懷著開心又糾結的心情去看望二哥。他一方面覺得很解氣,欺負他次數最多的就是二哥了,另一方面覺得自己做弟弟的也不對,怎能因兄長被教訓而高興。
何況……二哥真的挺無辜的,小金烏能吞食玉清之氣,與三清的血緣關係基本上板上釘釘,二哥本人事先又不知道這回事。
可惜玉清殿不讓他進入。
他在殿門外拍門:「二哥,讓我看看嘛!我很擔心你!」
元始的冷哼聲從裡面傳來,不受通天的假話矇騙:「你的擔心,我收下了,你的人可以回去修煉了。」
通天貼著殿門,扒著門縫問道:「二哥,真不開門?」
元始不吭聲。
玉清殿內,中年人模樣的白衣道人嘴裡嘶氣,摸著額角青了的地方,大哥的扁拐打起來,可不是他的玉如意能夠擋住的。
他的身形猶如水波般輕微蕩漾,春日扶風,綿綿不絕,無形的規則在他身上開始不斷改變,削瘦冷硬的體型漸漸柔和下來,好似一根微黃的柳條,漸漸沾染上最生機盎然時的翠色。
中年之道,固守己身,青年之道,剛柔並濟。
分不出誰優誰劣,說到底化形成什麼模樣全看元始的喜好,他一開始有青年人的脾氣,後來認為外界生靈爭權奪勢,七情六慾過盛,自己的心境波瀾不驚更好,便轉變為年歲更大的外表,以此貼合自己的想法。
每一絲變化,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從年輕到中年,再從中年轉回年輕,自己還是曾經的自己,那份心境卻悄然提升了一分。
「歲月輪轉,已經過去許多個元會了……」
元始品味著這份變化,張開一面水鏡,看著鏡子裡的那個人。
白衣道人的膚色似美玉,細膩無暇,眉眼有著山水的險峻與遼闊。他的雙眸沉靜,如一汪幽深蔽日的深潭,比之中年狀態的自己多出了生命的活力,死水變成活水,若是一陣風來,落下的不再是枯葉而是青葉。
他也不知道是該感謝東皇,還是討厭東皇讓他捲入外界的紛擾里,而讓他為此煩惱的那個人,看上去灑脫到讓他都不可思議。
好吧,太一還是有一些緊張。
害怕認錯人嗎?
元始的眼眸微眯,看著水鏡,「等我養好傷,再去找你問個清楚……」
水鏡里倒映著的白衣道人鮮活起來,宛如一幅被打開的仙人古畫,瞳孔深處,洪荒大陸上的崑崙山盡收眼底,高山流水,美不勝收。
他看上去……僅比通天大一輪。
已然是最好的景致。
對於自家二哥的變化還一無所知的通天去找了老子。他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也沒打算掩藏自己的想法,見到閉目養神的老子後就說道。
「大哥,三清同出一源,你說玉清之氣可以,我們二人的本源之力是不是也可以?」
「我這麼問了太一,太一沒有同意。」
通天泄氣,知曉太一是怕傷到小金烏,可是事到臨頭,他稍稍有一點後悔,自己這麼坑二哥,怎麼感覺是在撮合二哥和太一呢。
「三弟。」
老子慢吞吞地打斷通天的胡思亂想,指向崑崙宮門前的一棵古樹。
這棵樹從他們化形後,就一直長在這裡,他們也未遷移它,而是看著這棵樹與崑崙宮一起走過漫長的歲月。若樹有靈性,他們也會在未來點化它,讓它成為門前的童子。
「世間有相似的花,但沒有相似的樹,且不論如何,那是你二哥,他決定了要承認這份因果,我們就什麼都不必做了。」
「……萬一和我們有關呢?」
「你認為是你嗎?」
「不認為……可是這樣又不太對……」
「萬物有緣,只分緣深緣淺,無緣也強求不得。三清從未入世,不是不願入世,而是這世間並未有值得三清投入的事情。」
「且走一遭,權當是淬鍊心境了。」
通天滿臉似懂非懂,對老子置身事外的心態佩服得不行。
他心底有一絲掙扎。
要是……李微不是二哥……為什麼不試試……
「通天!」老子輕喝,喚他本名,「坐下,摒棄心思,外界的因果將你迷惑至此了嗎?是你先告訴我是元始的,修道者怎可以出爾反爾。」
通天坐到蒲團上,垂下腦袋接受大哥的訓話:「嗯,我知道了。」
老子闔目的眼縫裡有淺光划過。
「安心修煉。」
不管怎麼說,老子把七情六慾看得很淡,也相信元始能夠看破此劫。如他們這般本性冷淡的修道者,紛紛擾擾都是一時的事情。
沒有什麼比「道」更有吸引力了。
縱然是天上的太陽星,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不也可以看不見嗎?
又過了一會兒。
通天坐不住,悄咪咪地問道:「大哥,我就再問一個問題,問完便去修煉……二哥以後會去太古天庭孵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