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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鈞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移開視線,給了洪荒的東皇一個面子。
「接下來,是混沌魔神的事情。」
他提著弒神槍,走向自己的劫難,沒有擦拭嘴角滑落的血水。正面承受陸壓的混元一擊後,縱然他是混沌元氣的化身也難以全身而退,混沌之中可不是只有混沌元氣一種力量。
太一停下調動東皇鐘的行為,靜默霎那,轉身回到了安全之地。
一場真正的殺戮即將進行下去。
「超脫生死的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祖龍喟嘆,龐大的龍身崩潰,混沌古龍的血肉灑在了三十三天外,形成的卻是朦朧的灰色氣流。
「從混沌青蓮生出了盤古這種怪胎那一刻開始。」陰陽道人不冷不熱地說道,隨後步了陸壓的後塵,極致升華了自己的道果,讓陰陽碰撞,壓制鴻鈞的力量。他用全部的力量擴大三十三天外的範圍,讓混沌世界迎接自己的隕落。
「不……」楊眉搖頭。
一株空心的楊柳樹憑空出現,紮根於混沌之中,搖擺的億萬柳條降下灰色的氣流,抹消了弒神槍一擊帶來的力量,而後又在造化玉碟的壓制下根根枯萎。
「是從混沌一片黑暗開始?」靈木道人為他灑下無數生機,說出奇異的話。
「也許是從我們貪圖永恆,臣服在大道之下開始?」時辰道人也參與了這番對話,仿佛其他人接連隕落的場景沒有影響到自己分毫。事實上,他也見慣了萬物的生生滅滅,看到太一接住陸壓的那枚光點後,他就不再擔憂唯一稱得上友人的陸壓的未來。
「總不能人人像盤古。」靈木道人也迷茫了。
「……」時辰道人用時間長河籠罩住所有混沌魔神,長嘆一聲。
時光之中,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混沌魔神時隱時現,有的倒在了盤古的開天斧之下,有的倒在了與羅睺的廝殺之中,其他活著的混沌魔神將與鴻鈞不死不休。
站在時間長河之外,半隻腳可以踏入戰場的太一不自覺的凝神屏息。
他在傾聽。
無數疑惑得到了解答,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明知道混沌時期的事情並非他這個層次的人該思考的,他卻還是在想——養育混沌魔神的混沌是他們的家嗎?曾經鍾愛著混沌魔神的大道又在何方?為什麼每一個混沌魔神的選擇各有不同,但又殊途同歸,這就是一個個昔日的永恆者的「道」嗎?
努力活著……
是為了求道,為了生存,還是有其他更深層次的追求?
混沌會被毀滅,洪荒也會有盡頭,懸掛在天空上的大日終究會迎來落日的那一天,這世上到底何物永恆?何人可以一直走下去,不再重複前人的結局?
他……不想要這種可悲的結局。
他的野心很大,希望帝俊、羲和、常羲、小金烏們都能活下去。
一雙白皙到魔魅的手臂自太一的身後出現,指尖無血色,緊接著,衣袖垂落,緋色妖嬈。來者柔若無骨的雙手環抱住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太一,令對方的身體陡然僵住。
「魔道」的力量環繞在「大日」周圍,壓制住了光明。
這是魔祖本體的力量!
「你不想擊敗鴻鈞嗎?」羅睺誘惑別人的字眼可以無限放大欲望。
「想。」太一正視自己的心聲,「但是我還沒有這個資格,我付不起輸了的代價。」
妖族還未達到頂峰。
周天星斗大陣也還未到出世的時候。
這樣緊追著混沌魔神腳步,但還未超越他們的自己,實在是太弱了。
「若是本座借給你力量呢?」
羅睺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捲起太一的一縷髮絲,也不在意會不會扯痛對方。
「能擊殺他嗎?」
太一以平常心問出了這句話。
「也許能。」羅睺說了個模糊的字眼,「這要看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了。」
太一把他的話當作魔祖的玩笑,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欲望,「要是我沒記錯,你與他們達成了協議,為何沒有去幫助他們?」
「本座沒有聽錯吧。」羅睺笑個不停,指向那些拼命戰鬥的混沌魔神,「你對這些無情無義的混沌魔神有好感?希望本座去幫他們爭取活下來的機會?」
太一說道:「他們的『道』很璀璨。」
羅睺不以為然道:「一些苟延殘喘的傢伙罷了,死了也就死了。」
太一抓住羅睺要摸向他眼睛的手,眼瞼的部位被魔祖圓潤鋒銳的指甲刺破。
「魔,失信於他人?」
「……本座可沒說不幫他們,你休要亂說。」
羅睺的行為正經了一些,對方問的是「魔」,若是自己不在意地回答了,恐怕魔道在洪荒的含義就要變成「無信之人」了。
這可不利於魔道的成長。
在信徒數量為零,連個教派都沒有的情況下,羅睺難得記起了魔道的責任。
「那你站在我身後幹什麼?」太一發誓自己真心不理解魔祖的行為,更不明白羅睺的臉色為什麼黑了一點。當然,他也沒打算理解魔祖,不然他就離入魔不遠了。
「沒想到你這麼無趣。」
羅睺丟下這句話,輕輕一晃,身影消失不見。
「仔細看好了。」
「什麼叫做真正的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