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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e!言哥牛 | 逼啊!」
岑柏言和激動的隊友們挨個擊掌,眼睛忍不住往場下瞥。
——我剛動作帥不帥?表情還可以吧?
——那瘸子有點近視,他不會沒看清楚吧?
他的目光搜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宣兆,宣兆戴著個口罩,黑色紡布遮住了下半張臉,隔著涌動的尖叫歡呼聲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戴個口罩幹嘛?都看不清他什麼表情,怪礙事兒的。
岑柏言本來就挺不爽的,說好了今兒來看他比賽,結果這瘸子竟然遲到了,比賽開始了十多分鐘才一瘸一拐地出現。
於是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做了個摘口罩的動作,宣兆輕輕搖了搖頭,岑柏言瞪了他一眼,示意快點兒。
宣兆表情很是無奈,抬手拉下口罩,對岑柏言做了個 「加油」 的口型。
岑柏言敏銳地捕捉到宣兆發白的嘴唇,這才注意到瘸子今兒臉色怎麼這麼差,眼下掛著一圈烏青,臉頰上似乎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眉頭一皺,抬腳剛要去找宣兆,穿著啦啦隊裙的羅瀟瀟小跑過來,雀躍地說:「柏言,你今天太厲害了,特別是最後那個三分,把我都看呆了.」
岑柏言沒心思搭理她,扔下句 「還行吧」,大步徑直往宣兆那邊走。
宣兆撐著拐棍,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球場的塑料椅太矮,和前排又靠得近,沒法把腿神直,宣兆屈膝坐了這麼久,傷腿麻得厲害。
「建築學院那個主力太帥了吧!有女朋友嗎?感覺他這種的應該是渣男吧。」
兩個小姑娘從裡邊出來,宣兆側身讓她們先過。
「我就說帥吧,大一的,聽說學校文娛部的部長都在打聽他微信號,還有那個羅瀟瀟,就今年新生舞蹈賽冠軍,也對他有意思,還發朋友圈炫耀和他一起吃飯。渣不渣的那還用說嗎,肯定的啊,那麼多美女勾搭,誰能把持住——」
嘀嘀咕咕的聲音驟然停住。
「渣男」 岑柏言站在下邊一排的位置:「兩位,勞駕小點兒聲。」
兩個小姑娘嚇了一跳,紅著臉細細簌簌地小跑走了。
宣兆 「撲哧」 一聲笑了出來,岑柏言一臉無語,抿了抿嘴唇說:「我壓根兒不認識什麼文娛部的,還有羅瀟瀟,她是球隊經理,我們一群人出去聚餐,沒和她單獨吃飯。」
宣兆愣了半秒,接著眼睛一彎,笑得更開心了。
岑柏言解釋完了又覺得自己有病,他和瘸子說這個幹什麼,好像他真是個不守夫道的渣男似的?
「笑什麼笑,」 岑柏言越想越惱羞成怒,上身前傾,雙手撐著前排座椅後背,「我剛進球了沒見你笑得這麼開心。」
「. 冤枉啊。」 宣兆無奈道。
他這聲音聽著瓮聲瓮氣的,加上他臉色明顯透著病氣,岑柏言眉心蹙起:「你怎麼了?生病了?」
宣兆說:「只是小感冒,沒關係的。」
這鼻音重的就和喘不上來氣兒似的,哪裡只是 「小感冒」 的程度,岑柏言下巴一抬:「口罩摘了我看看。」
宣兆往後退了半步:「傳染給你怎麼辦。」
「少廢話。」
岑柏言抬手就要去摘宣兆的口罩,宣兆偏頭就躲,岑柏言一手撐著座椅靠背,躍到了宣兆那一排,一把抓住了宣兆的手——
這麼燙!
「你他媽都燒成什麼樣了?」
岑柏言低吼一聲,手背在宣兆額頭上一探,滾燙燙的。
「沒事兒,」 宣兆撐著拐棍勉強站穩,「三十八度六,昨晚上就吃過藥了。」
「那你還過來幹嘛?外邊下著雨你知不知道?」 岑柏言皺眉說,「今天零下你知不知道?」
「我答應你要來的,」 宣兆吸了吸鼻子,「我不來你肯定會生氣。」
「我說你這瘸子.」 岑柏言呼了一口氣,對著宣兆漆黑的眼睛,什麼重話都說不出口了,「你給我打電話說一聲不就完了嗎?」
「我也想來看你的比賽,」 宣兆手掌抵著岑柏言的胸膛,輕輕推了推,「你離我遠點兒,別把你傳染了。」
他說完偏頭咳嗽了幾聲,露出一截蒼白的側頸。
他的圍巾呢?
岑柏言這才注意到,宣兆還是穿的他自己那件破棉襖,以往還知道戴條圍巾,今兒這麼冷的天,他就這麼光著脖子出門,能不受凍嗎?
他那條舊圍巾在岑柏言這兒,給他買的新圍巾他怎麼不知道戴?
「圍巾呢?」 岑柏言問。
宣兆咳嗽完,沒忘了退開幾步離岑柏言遠點兒:「放在球場外面的儲物櫃了,14 號櫃,你別忘了拿,明天帶回家給你妹妹。」
一股無名火 「噌」 地躥了起來,岑柏言霎時火冒三丈,他不是說他懂了嗎?
「宣兆,」 岑柏言盯著宣兆的雙眼,「你是真傻還是和我裝傻?」
「嗯?」 宣兆啞著嗓子,「什麼?」
隊友們在場下喊他:「柏言,你幹嘛呢!」
「那人誰啊?」 羅瀟瀟覺察到他們之間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曖昧,敏感地問。
陳威披上外套:「我家教老師,和柏言也認識。」
「家教老師?」 羅瀟瀟狐疑地嘀咕一句,接著放聲喊,「柏言,大家都在等你呢!」
「你朋友找你了,」 宣兆又咳了兩聲,擺擺手說,「你快去吧,我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