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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頻似乎有些年代了,畫質極差,一陣細細簌簌後,「啪」的一聲,畫面里出現了一片深夜的蘆葦盪。

    「新鮮東西啊這可是,大剛走|私賣了趟貨,弄來個相機,你會玩不?就這個蓋兒一開,哎!就被錄進去了!」一個男人酒意濃重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是另一個聲音:「操!這玩意兒不會拍到鬼吧!」

    「鬼你媽,沒見過世面!」男人罵道,旋即他「噓」了一聲,「別說話,好像有人過來,操|他大爺的,這麼晚了來這小河邊,該不會是打野戰的吧?有好戲看了.趕緊蹲下蹲下,安靜點兒甭出聲!」

    岑柏言抿了抿嘴唇,感覺自己的雙手正在微微發抖。

    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透過蘆葦叢,相機忠實地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一個高大的男人踉踉蹌蹌地走進鏡頭,手裡拋耍著一個酒瓶,而後一聲尖叫劃破夜空,一個纖細的女人突然撲了出來,將毫無防備的男人重重推下了河堤。

    一團濃厚的黑霧瞬間將岑柏言包裹了起來,他猛地閉上雙眼,胸膛劇烈起伏,不敢觸碰黑霧氣後的真相。

    手持相機的人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鏡頭開始猛烈晃動——  

    「臭婆娘,老子弄死你!」

    被推下堤壩的男人牢牢抓住了石壁,掙扎著往上爬,女人嘴裡發狠地喊著「去死」,操起一塊石頭,狠狠朝他砸了下去!

    畫面戛然而止,房間裡恢復了沉寂。

    有那麼一段時間,岑柏言四肢麻木,仿佛已經喪失了知覺。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明明雙手死死扣著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卻覺得疲憊到連張嘴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岑柏言獨自坐了一整天,夜幕降臨的時候,他顫抖著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第二天,他回了新陽,曾經熱熱鬧鬧的別墅,現在卻顯得空空蕩蕩,一片死寂。

    岑靜香似乎預料到了岑柏言會來,從宣兆問她「岑柏言的爸爸,真的是失足墜河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這一輩子完了。

    要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不能拖著宣諭和宣兆一起死。

    她穿著貼身的旗袍,化了精緻的妝,給岑柏言泡了一杯茶,坐在岑柏言對面問宣兆怎麼樣,斷氣了嗎?

    岑柏言沒有回答,他看著岑靜香,都說母子連心,此時此刻,他感受到了血淋淋的錐心之痛。  

    「你在宣兆和我之間,選擇了宣兆是嗎,」岑靜香問他,「你背叛了我。」

    「.我沒有,」岑柏言沙啞著聲音,沉聲說,「是你拋棄了我。」

    「我拋棄你?」岑靜香忽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我殺人是為了誰?我搶男人是為了誰?都是為了你啊岑柏言!全都是為了你!你竟然說我拋棄你,你說我拋棄你?!」

    在她聲嘶力竭的吼叫中,警笛聲響起,而後越來越近。

    岑柏言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房子裡,直到天色變暗,他才緩緩站起身,將茶壺和茶杯仔細地清潔乾淨,而後輕輕關上門。

    離開之前,他將鑰匙放到了門墊下。

    回海港的高鐵已經停了,他打了一輛車,司機問他怎麼不明天再走,他說等不及了,他要回家。

    如同那個除夕夜,岑柏言義無反顧奔赴的方向永遠只有一個。

    回到醫院已經很晚了,早已過了探視時間。

    岑柏言站在窗戶外的老位置,眼也不錯地看著裡面躺著的宣兆。

    他從衣領里取出一條細細的紅線,上面掛著一把鑰匙——那是他們大學城小屋的鑰匙。  

    岑柏言也撒謊了,他騙宣兆他已經把關於那間屋子的一切都扔掉了,其實並沒有。

    鑰匙被他的體溫捂的溫熱,岑柏言掌心緊緊攥著這把小小的銅鑰匙,眼框止不住地發燙。

    他額頭抵著玻璃,凝視著宣兆沉靜的側顏,小聲說:「兆兆,快醒吧,快點醒來,醒過來,帶我回家。」

    第108章 愛人

    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的畢業典禮在六月下旬舉行,宣兆依舊沒有醒來。

    「你啊,這麼重要的時刻,你還貪睡。」岑柏言用棉簽蘸了溫水,輕輕擦拭宣兆的嘴唇,「虧你還是優秀畢業生,要是讓別人知道年級第一名還沒起床,羞不羞?我都替你丟人。」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宣兆的臉上,窗外是鬱鬱蔥蔥的梧桐樹,蟬鳴聲連綿不斷,天空蔚藍。

    他現在雖然還是重點關照對象,但好歹是脫離生命危險了,轉移到了特殊護理的單間病房。

    「小宣老師,你到底什麼時候能睜開你的小眼睛,嗯?」岑柏言撓了撓他的手心,又用指尖戳了戳宣兆腰上的軟肉。

    宣兆是最怕癢的,以往岑柏言稍稍逗逗他,他保准受不了要求饒,可這一次,他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房間裡散發著好聞的清香,龔巧上午來探望的時候捎來了一束紫色的花,插在窗台的玻璃瓶里,花瓣上的露水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巧巧說這花叫什麼名字來著.算了,我給忘了,」岑柏言低低一笑,「反正挺香的,我覺得不好看,紫色多艷俗啊,巧巧非說你會喜歡。我和她打賭了,你要是喜歡呢,那我就輸了,我要對巧巧學三聲狗叫;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就贏了,巧巧得給我雕一個人像。」

    岑柏言手賤地彈了彈宣兆圓潤的耳垂,又往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氣,和小學裡逗弄女孩的小男生似的閒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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