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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大學的男生宿舍廁所里,岑柏言猶豫許久,終於按下了發送鍵。
他滿手都是汗,撐著洗臉池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都主動發消息過去了,那傻|逼瘸子可千萬別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
岑柏言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心裡嘀咕著:
「理我,理我,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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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進度95%!
第33章 只允許你喜歡我
廁所斑駁的鏡子裡映出岑柏言輪廓分明的臉,只是此時外表有些欠佳——下巴上冒出了星星點點的青色胡茬,髮絲凌亂如同鳥窩,眼窩深陷,眼睛底下墜著兩個眼袋,邋遢的和橋洞底下的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距離他從宣兆家離開只過去了四小時二十八分鐘,岑柏言卻覺得漫長到難以忍耐。他抽菸會想到宣兆,打了一把遊戲會想到宣兆,在床上平躺著會想到宣兆,翻個身側躺著還是會想到宣兆。
宣兆就和一個牢牢焊死他腦子裡的時鐘似的,秒針每動一下,就有一隻看不見的筆在他腦海里潑墨寫下「宣、兆」兩個大字。
宣兆宣兆宣兆宣兆,怎麼哪兒哪兒都是宣兆?
媽的老子都快被這個死瘸子弄瘋了!
岑柏言的脾氣不算好,從小到大打過的架、犯過的渾數都數不過來,但從沒有哪次出現過如此焦躁的情緒。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充著電的手機就放在枕頭邊,如果宣兆給他發消息了,他第一時間就能看見。
瘸子那麼好說話,應該很快就會聯繫他吧?岑柏言心想,其實他也很好哄的,只要宣兆發條簡訊說「柏言,我已經放下了,我們還做朋友」之類的話,他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或者宣兆不用說什麼話,給他發個逗號、句號、感嘆號,隨便什麼都行,只要宣兆理理他就行。
直到二十分鐘前,岑柏言第八十次拿起手機,確認除了岑情發來的自拍照和岑靜香的苛責什麼也沒有,他的耐心終於告罄,那種火燒火燎的心焦自身體裡燃起,燒的他喘氣都困難。
他深呼了一口氣,對床的楊爍聽見岑柏言粗重的呼吸,擔憂地問:「柏言,你是不是發燒了?」
——對啊!我發燒了!
岑柏言猛地坐起身,眼前忽然眩暈,足足過了十來秒才緩過來,他立即翻身下床,大步衝進了廁所。
——我都發燒了,那瘸子總不會不理我了吧?
然而,那條消息發出去已經二十多分鐘了,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岑柏言雙手撐著洗臉池,眼底眸光深深,淋了一場大雨加上情緒激盪使他頭疼欲裂,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有一個錘子狠狠撞擊著大腦。
「操!」
手機屏幕暗下去後就再也沒有亮起過,岑柏言只覺得身體裡每一根血管都燒著火苗,忍無可忍地低罵一聲,抬腳在一邊的臉盆架上猛踹了一下。
金屬架子遭不住如此粗暴的對待,「嘩」一下散架了。
「我|操!」陳威和楊爍嚇了一跳,以為岑柏言在裡邊摔跤了,把廁所門敲得震天響,「柏言!你怎麼了啊?能站起來嗎!」
岑柏言重重抹了一把臉,擰開門把手,陳威探頭一看,罵道:「你他媽沒摔跤你發什麼瘋?」
「柏言,」楊爍看著岑柏言起皮的發白嘴唇,「你好像在發燒,要不去醫務室看看吧?」
「不用。」岑柏言悶聲說,重新爬上了床。
腦袋昏沉沉的,睜眼看天花板都在轉。
——不理我是吧?行,大不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誰怕誰啊!
岑柏言渾身發冷,手機還攥在手裡,五指想要把手機捏碎了似的用力。
他舌根泛起陣陣苦澀,惡狠狠地想:「對我一見鍾情的是你,寫下那本日記的人是你,喜歡我的人是你,全他媽是你一廂情願,關老子屁事!不搭理我是吧?省得我擔心你對我情根深種無法自拔,幹得很好啊宣兆,好啊!」
身上一陣陣的往外冒冷汗,岑柏言咬著牙,尋思那瘸子現在指不定躲哪兒哭呢,他就不相信宣兆能忍住不找他,他還就真他媽的不信了!
「合作愉快。」
同一時間,計程車停在了中心公寓的大門,宣兆掛斷了一個遠洋電話。
他剛剛收到一份電子郵件,查到了一個離岸帳戶,註冊地是個從未聽說過的小島,登記在冊的法人正是萬千山。很明顯,這個戶頭是用來避稅和轉移財產的。
萬千山野心勃勃,怎麼會只滿足於從宣家偷來的祖產,宣兆這幾年一直暗中頻繁接觸他外公當年的生意夥伴,同時境外僱傭的私家偵探也不斷調查萬千山的經濟情況,終於被他摸到了一絲線索。
宣兆一手拄著拐棍,一手撐著傘,肩背繃得筆直,一步一步穿過公寓裡的中心花園。他神情冰冷,經過便利店要了一杯熱美式,裊裊的熱氣升起,很快又被撕裂在風裡。
進了家門,宣兆進書房把那份電子郵件列印了出來,接著陷進淺灰色的布衣沙發里,對著那份薄薄的文件沉思許久,像是要把上面的每一個數字、每一個標點都牢牢印在腦海里。
房間裡沒有開暖氣,咖啡很快就涼透了,宣兆抿了一口,過於生澀的口感讓他眉頭輕擰。便利店的咖啡效果不佳,非但不能提神,反而讓他覺得睏倦。
宣兆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想起岑柏言剛才說他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