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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死也好,只可惜,在這殿裡,我們連死的權力都沒有,求死不能。」白衣女子這時突然冷笑起來,繼續說:「我時常想,死了也就罷了,不如這次只求一死,我也好去投胎轉世,哪怕畜生道,我也認了,只不願再過這日子。」
「姐姐……你怎麼這樣說?我們陪著你,不好麼?你若想死,帶上我。」
「那也捎上我我罷,我早就在這殿裡膩歪夠了。」
「外人不曉得我們的苦,只見我們住在這金碧輝煌的殿裡頭,若是能換得半日自由身,我寧願毀了根基,魂斷於此也無妨。」
……這話越說越偏,幾個姑娘跪在這,越說越悲傷,樓上,有其他姑娘倚著欄杆,看熱鬧,也不說話,只是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那畫,真的是你畫的?」鳳卿丞的受驚的小心臟這會終於跳的沒那麼快了,銀琅琊給她倒了一碗水,說:「自然,我既然敢明誓,那就不是假話。」
「那畫裡的人是誰?你又是在什麼情況下畫出來的?」鳳卿丞的手依舊哆嗦,捧著精緻的銅器,哆嗦半天才能喝上一口水。銀琅琊面露難色,很顯然是不想說,鳳卿丞重重地把碗摔在桌上就要起身,銀琅琊忙拉住她,叫道:「哎呀!你這性子,還真是……我本不該說,不過,方才,因著我的不細心,讓你受驚了,我可以告訴你。」
「但你不能告訴別人,更不能講是我說的。」銀琅琊要求,鳳卿丞說好,銀琅琊思忖片刻,琢磨怎麼說比較合適,哄騙的話銀琅琊沒打算說,只是想著如何說出潤色過的實話,「畫裡的人,是我的友人,至於什麼場景,不需要我描述你亦是知道的,一個在沐浴,一個在……」銀琅琊頓了一下,說:「一個在看衣服。」
「……」鳳卿丞白了銀琅琊一眼,質疑地說:「那你是去做什麼的?」口吻有些硬,還有一絲冷,銀琅琊回贈一個白眼,故意說:「我就是過去偷看的,如何!」
「……」鳳卿丞心裡想著也是這麼回事,這人倒也真好意思!朋友去洗澡,她竟然去偷看,還大言不慚……
「我可以去見見你這畫裡的朋友麼?既然你可以……可以永葆青春,她肯定也可以。」鳳卿丞身子無力,癱軟地依靠在床頭,這倒有了幾分較弱的模樣,引得銀琅琊想過去呵護一番。銀琅琊坐過去,問她:「你為甚麼想見她們?」
「這個不用向你匯報吧?我單單想見見不可以麼?」鳳卿丞說得相當霸氣,銀琅琊哼了一聲,說:「她們多年前就離開這裡了。」嘴上這樣說,銀琅琊心底卻祈禱:鳳卿丞千萬不要問那兩人是否回來過……如果問了,答案便是肯定的,因為那畫中人,就是龍卿闕和鳳琳琅。當日,龍卿闕並不是沐浴,只因幻化在即,身子發燙,疼痛難忍,而那一泊湖水吸取日月精華,已有了靈氣。銀琅琊便讓龍卿闕下了湖水沐浴身體,鳳琳琅會在那,只因為龍卿闕到了哪,鳳琳琅便跟到哪,而銀琅琊閒來無事,被美人沐浴圖吸引,便拿筆畫了下來想要送給龍卿闕。龍卿闕差點當著銀琅琊的面撕了畫,銀琅琊好歹護著算是留下來,再後來,這幅畫便掛在那家畫攤,銀琅琊囑咐一句,「這畫只賣有緣人,若是哪日有兩個姑娘帶著琅琊雙月過來 ,你送給她便是。」
聽說這兩人已離去,鳳卿丞心底生出不舍,唉,想見的見不著,不想見得,就在眼前晃,腦海里突然湧起幾張臉,不知道鳳冉和白御她們怎麼樣了?她父親還好麼?
「琅琊,我回來了,真真是失禮了。」門外傳來溫溫潤潤的聲音,能聽出那人臉上定是帶著笑意的。鳳卿丞趕忙坐直身子往門口看,銀琅琊起身去開門,門開了,勾著嘴角,笑說:「大人還是這般忙碌啊!」
「又來取笑我,仔細我罰你。」那人說話間,就進來了,衣束同外面的人不一樣,金色羽袍披身,看起來很尊貴,說話投足間風韻十足。那人進來先是低頭去解身上的羽袍,解開後便抬頭迎上鳳卿丞打量的目光,鳳卿丞事先做好準備,不過還是驚訝了,那雙藍色的眼眸太過於幽藍,好似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
「怎地沒人伺候,就給她喝了這個麼?」那人過來探身看了一眼銅器里的水露,有些嗔怪的口氣,銀琅琊無語地說:「還說!這殿裡的姑娘們是想人想瘋了,差點沒把我們家小祖宗給吃了。」
小祖宗……鳳卿丞剛才一直心神惶恐,根本沒聽到這聲稱呼,現在就三個人,這稱呼格外刺耳。那人的視線刷地落在鳳卿丞身上打量幾番,回身問銀琅琊,「可是樓下跪著的那幾個姑娘?」
「可不是麼……我到時,她們都不見身影呢,我上去找你的功夫,再下來,就瞧見那幾個姑娘被勾得心癢難耐了,雖不一定來真的,但是她哪裡見過這陣仗,我哄了好一會呢。」銀琅琊話語中頗有撒嬌的成分,因為鳳卿丞聽得很冷。
那人繞過桌子坐到鳳卿丞身邊,笑意盈盈地瞧著她,說:「哪個欺負你,待會我如數給你還回來,莫怕。」水藍水藍的眼睛,就像是兩顆藍寶石。
「沒事了……不用罰了……」鳳卿丞往旁邊挪了挪,她發現,這裡的人,說話的時候,都喜歡靠得那麼近,她又不耳聾。鳳卿丞是覺得,最該罰的是銀琅琊,現在看來,是銀琅琊把她弄暈了放到那桌子上的。
「敢問姑娘名諱?」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至少看上去比鳳卿丞年幼。不過,鳳卿丞在這地方已經不考慮年齡問題了,應該都是她的長輩,出於禮貌忙起身說:「鳳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