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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屠蘇長大了,心底也開始成熟,對如意的怨恨,隨著時間流逝,全被思念沖淡。年紀長了,也開始懂得人生的諸多無奈,讓人身不由己,如意那時的選擇也是被迫的,她的火氣衝著如意發泄了,那時的如意,心底的苦痛又有誰懂?
所以,到了最後,屠蘇對如意,只有滿心的疼惜,她想著,若是還能再見,一定要善待她,把之前所有的好都補上。
「……皇妹!」如意眼見著屠蘇失神,連喊幾聲都沒有反應,她高聲叫道,屠蘇才回過神。一時心緒複雜,屠蘇低下頭,聲音有些低落,「今兒個先不學了。」
「……」如意就知道這孩子不定性,一會要這樣,一會又那樣,原來就是這般,「嗯,估摸茶點也要送過來了。」如意本來也沒什麼心思教的。
說話間,玉琳端著碗碟進來,豆沙糕,椰子盞,鴛鴦卷,各色點心都不少,「皇妹用罷茶點,早些回去歇息罷,時辰不早了。」
還沒吃就趕人,屠蘇頗為挑理,「長公主不陪蘇兒一起吃嗎?」
「我吃過了。」如意胃口也不大,夜裡也不喜歡吃宵夜,難以消化,所以,倒也不是有意拒絕屠蘇。屠蘇聽罷,站起身,涼涼地說:「長公主不吃,是想早些歇息罷,那蘇兒也無甚胃口,餓了許久,也不差這一頓了,不叨擾長公主了。」說罷就要起身往外走。如意明知她是故意的,也知道她是要自己挽留,心中縱是不願,卻也只能順了屠蘇的意,叫道:「皇妹。」
屠蘇背對著如意,步子頓住,嘴角上揚。如意輕嘆一聲,「好了,莫要鬧了,早些用罷早些歇息,一路折騰,都不乏嗎?」
「乏得很,這一路所經之事太多,」屠蘇乖巧地坐在如意旁邊,垂下眸子,「不過見了長公主,饒是歷經千辛萬苦,也值得。」
「……」如意不知該如何回應,只道:「用膳吧。」唉,若是凝兒有屠蘇一般的主動,她們也不會現在這般了。想起花千凝,如意又是滿腹的惆悵,想著方才自己還以輩分壓制屠蘇,現下屠蘇不知她曾經同凝兒的關係,若是曉得了,這個說辭便再也無法發揮作用了。
屠蘇也沒再說難以招架的話,享受此刻難得的靜謐,「長公主也來一塊兒。」屠蘇遞過來一塊,如意只顧想著花千凝,驀然接過豆沙糕吃掉,屠蘇眼底含笑望著她,待如意吃罷,才說:「方才那塊是我吃過的哦。」
如意瞠目,已經下咽的豆沙糕,後悔也是來不及了,兀自有些悶氣。屠蘇瞧著,逗笑道:「長公主還是這般好騙。」如意再次側目,難道方才是騙她的?剛想嗔怪幾句,屠蘇坐直了身子,筷子戳了戳鴛鴦卷,低落地說:「我曉得,長公主很是嫌棄我,我怎敢以自己食過的給長公主吃呢,怕髒了你的嘴。」
如意原本有些悶,現在有些氣,擰眉高聲道:「皇妹,你這話說的,我可真是要生氣了。」誰說過嫌棄的話了嗎?她不曾說過的,不曾做過的,卻那麼理所當然地扣在她頭上,也難怪如意鬱結,「我在你眼底若是這般不堪,日後你也別再來我落花苑,免得髒了您的腳。」如意動怒,站起身就要往裡走,邊說:「皇妹飢餓與否,又與我何關,我自掃門前雪便是,他人之事,我不想管。」
「長公主!」見如意真生氣了,屠蘇心底感覺複雜,有點疼,卻又莫名的很爽,「公主殿下,別生氣嘛。」屠蘇拽住如意的手腕,人從身後貼了過來,雙臂圈住如意的腰肢,臉貼在如意的背後,輕柔地蹭了蹭,悶悶地說:「如意,我、我當真要想死你了。」話語顫抖,說出心底埋藏許久的這句話,屠蘇的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多少次,我都想從南蠻逃離,逃去完顏國找你,可是父王把我關起來,整整關了我一年,當時我好生絕望。那時,一切已成定局,我最愛的如意也成了完顏國的皇妃,即便是現在,勾勒出那樣的畫面,我的心都很疼……」屠蘇的聲音開始哽咽,「如意,我不要叫你做長公主,我也不要當你的皇妹,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也只喜歡你一個人,」屠蘇呼吸開始急促,雙臂也不自覺用力,不滿意自己的說法似的,「不,不是這麼多年,是這輩子,這輩子我不會嫁人,你若不同我一起,那我便孤獨終老,我……」
「蘇兒!」如意聽不下去了,心底泛起的疼壓制不住,「不要喜歡我。」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花千凝,不是你,我不想承受你的一輩子,我的一輩子都無人承受呢,「我心底已經有了別人。」
屠蘇猛然鬆開如意,扳過她的身子,倆人相對而立,屠蘇滿臉淚痕,如意也是眼眶泛紅。屠蘇雙手緊緊抓握住如意的肩頭,如意疼得皺眉卻也沒有躲開,屠蘇不敢相信地說:「你竟然真的喜歡那個男人?嗯?你不過是為了國家政治的犧牲品,你怎麼能對他動真心,怎麼能!」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屠蘇說想開了,但眼前的人說心裡有人了,屠蘇還是無法接受。
如意別過頭,沒有解釋,她心底的人,是花千凝。
屠蘇見如意咬唇,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每日每夜的思念此刻間都化作怨恨和憤怒。屠蘇單手捏住如意的下巴,扭過她的頭,讓她看自己。如意想往後躲,屠蘇的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肢,箍得緊緊的,嘲諷道:「如意如此喜歡男人,是覺得蘇兒不能讓你在床上快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