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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一進門,就瞧見花朝在收拾東西,「花朝,你這是在做什麼?」翡翠幾步過來伸手就要去搶花朝手裡的包裹。花朝抬手臂擋住,頭也不回地說:「離我遠點。」
「花朝,你不要氣,好不好?」翡翠急得快要哭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們不再做趙小姐的生意了。」翡翠大著膽子拉扯花朝的手腕,「你不要走,好不好?」
花朝抬手甩開,沒搭理翡翠,繼續收拾東西,翡翠這會,是真慌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害怕花朝真的要離開,但又不知道要如何阻止,心底快要消失的自卑感再次冒出來,她是一個丫鬟,根本配不上花朝。是的,花朝才貌雙絕,而她則是一無所有,翡翠瞬間卑微起來,自嘲地想:花朝和你在一起,真是糟蹋了人家。
花朝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翡翠只是站在一旁抽泣,哭得花朝心煩,哭哭哭,就知道哭,連句話都不會說,光知道氣人的蠢貨。花朝拿起包裹轉身就要走,翡翠幾乎是下意識地攔住她,花朝清冷地眸光盯著她,也不言語。翡翠抬手抹去眼角的淚,可是淚水越抹越多,最後乾脆低下頭,任由淚水砸到地上。
真是,蠢死了!花朝越看越生氣,想繞過去。翡翠伸手抓住她的雙臂,用力握緊,花朝能感覺到,翡翠的雙手在發抖,連身體都抖得厲害。翡翠像是耗盡了身體裡所有的力量,深深地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正常一點,「你不要走了,還是我、我離開吧。」花朝是西域人,除了皇宮和繡坊,她是人生地不熟,翡翠想想,還是她離開好了,把繡坊留給花朝。
花朝依舊不做聲,翡翠頓時心如死灰,想在臨走前再看一眼花朝,可是,淚眼模糊,多看一眼,又能如何,總之,日後不會再見。翡翠說罷,雙手無力下垂,胡亂抹了一把淚眼,故作輕鬆地說:「你好好照顧自己,你身子弱,不能累住,活計太多,就再招一個打下手的。」
翡翠把她能想到的,還有她平日裡做的都說出來,「你不能熬夜,若不然翌日眼睛定會紅彤彤的;眼下是冬日,夜裡冷得早,碳火盆要早點讓丫鬟拿進來,切莫把碳火盆放在床邊,你睡覺愛踢被子,著涼不說,萬一起火就糟了;你每日要吃的膳食,我……」翡翠突然不說了,揚起一抹涼涼的笑意,突然說:「我先收拾下東西去。」翡翠扭身就走,身後並沒有花朝呼喚她的聲音。
翡翠出了房門,叫來丫鬟,把剛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把沒說完的話補齊,「她每日的膳食,以後由你來負責,我會把她喜好寫下來告訴你,你定要記住。」丫鬟愣愣的,不知道夫人為什麼突然交代她這些,往日裡,夫人不都是自己做的嗎?丫鬟這樣想著也就問出來了,「夫人是要出遠門嗎?」翡翠低頭寫著膳食,輕輕嗯了一聲。丫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夫人眼圈紅紅的,是哭過了嗎?再者,大冬日,怪冷的,又不是節日,「夫人是要走親戚嗎?」丫鬟好心地提醒,「這幾日,看天氣,似是有大雪,夫人不是急事的話,晚些時日再走吧。」
翡翠沒有做聲,她已經無處可去,除了皇宮,這裡是她唯一的落腳點。或許她可以找些雜貨做,也能湊合養活自己,可眼下,她根本提不起任何氣力做什麼。突然間,翡翠就想到了死。她活著為了什麼?還有什麼意義?人都說,有牽掛不捨得死,可她無牽無掛了,確切地說,沒人需要她了。翡翠覺得,她上輩子可能是災星,你看,現在她又是一個人了,她註定孤苦的命。
「夫人……」丫鬟瞧見宣紙上的淚痕,「你怎麼哭了?」翡翠仍是不搭話,丫鬟意識到哪裡真的不對,轉身就往房裡跑,「主子,夫人哭了,好像還說要出遠門。」花朝仍站在方才的位置上,聽見丫鬟的話,才回過神,表情依舊是淡漠,「她想走,便讓她走。」反正那個趙小姐見天在門口等著她,出了繡坊,直接去趙家好了。
丫鬟明白了,她們這是吵架了,準是又因為那個趙小姐,「主子,可是因為那個趙小姐?」丫鬟也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但主子們平日裡待她不薄,「主子可別著了那趙小姐的道兒,主子和夫人真的分開,那不是正中趙小姐的下懷麼?夫人平日裡真的沒有逾越之舉,奴婢都看在眼裡的,都是趙小姐一再過分。」
道理,花朝都明白,可心口窩著一口氣。
「夫人如此忍氣吞聲,想必也是因為趙家在京都有錢有勢,怕得罪了她,日後繡坊的生意不好做。」丫鬟見主子的臉色蒼白,也忍不住的心疼,她知道,主子是在意夫人的,「主子,小兩口過日子沒有不吵的,但關起門來吵,越吵越親,咱不能往外吵,多傷感情啊。您是沒瞧見,夫人寫給奴婢的膳食譜有多長,夫人是真心疼主子的……」
唉,丫鬟心裡嘆氣,主子都不感動麼?既然這樣說不行,不如換個方向,「最近這幾日,有大雪要降,夫人出門,萬一凍著了,可怎麼辦啊?」花朝眉頭一皺,丫鬟一看有門,繼續誇張地說:「且夫人一個女子,現下天色都快黑了,這齣去太危險了。」花朝臉色閃過一絲憂慮,只顧生氣,都忘記時辰了,「你去叫她進來。」
丫鬟露出笑顏,忙喜道:「是,奴婢這就去。」丫鬟前腳出去,花朝就聽見一聲尖叫,丫鬟風風火火跑進來,欲哭的表情,「夫、夫人不見了!好、好、好似已經離開了。」花朝立刻起身,吩咐道:「立刻出去找,我向左,你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