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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淺淺雖然難受但已經哭不出來了，她仰起頭瞥到她的大人正無聲的流淚。方淺淺的心仿佛被撕裂了，她以為她因為方曉曉已經疼的麻木了，可方冉冉的眼淚還是喚醒了她的每一根神經，它們都在叫疼。方淺淺雙手圈住方冉冉的腰，臉也躲在了方冉冉的衣服里，道歉的話如鯁在喉，方淺淺隱在方冉冉腰際的臉使勁蹭了蹭，悶聲說：「對不起，大人。」

　　  方冉冉聽到這三字哪裡還有火氣，只剩下心疼了，哎！情緒稍微穩定一些的方淺淺不再嚷著要出去，方冉冉的悲痛情緒也暫時得到了緩解，深深地嘆息一聲說：「淺淺，你擔心姐姐是正常的，但我擔心自己的愛人也是正常的，咱們好好的，先照顧好自己，咱們才有能力照顧好另外一個人。」

　　  方淺淺的頭又悶悶地點了幾下，方冉冉還想說幾句時，陸堯突然衝進來，注意到抱在一起的方冉冉和方淺淺，她先咳嗽一聲提醒。

　　  「那個，醫生說曉曉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血庫存血不夠……」

　　  「好！」方淺淺片刻的猶豫都沒有，那架勢看起來就算是把她的血全部抽乾方淺淺也不會介意。就這樣，方淺淺在病床上躺了不到片刻，就被陸堯叫去當人工供血袋。方冉冉自然是不放心，所以一行人到了驗血的地方，方曉曉和方淺淺是同卵雙胞胎，血型相同的概率接近於百分之百，不過醫生還是要先確定下，防止存在基因突變，也確定一下方淺淺的體質是否適合做人工供血袋。醫生做好了一切準備，方淺淺也進了急救室。  

　　  房門被關上，門外三個人的心也都吊起來了，這一下子就進去兩個，雖然方淺淺是被送進去救死扶傷的，方冉冉還是擔心不已。方冉冉心裡矛盾的很，一方面希望方曉曉沒事，畢竟醫生說需要輸血那就意味著沒有生命危險了吧？另一方面方冉冉又不想她的媳婦獻出太多的血，那孩子太瘦，剛夠獻血標準。知道沒有兩全法，方冉冉只能另尋它路，她一會得問問醫生，吃什麼最補血，要讓她媳婦流出去的血全部補回來。

　　  陸堯攏著戚悅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戚悅一直紅著眼圈，眼淚擦了還是會流出來，止不住了。戚悅的身體一直不受控制的哆嗦，她告訴自己，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玉兒也會回來的。可戚悅還是被方曉曉的模樣嚇到了，浴室被染紅的清水仍舊在，地上也是斑駁的血跡，方曉曉全身滴水，醫生抬她走過的路線流下一排水跡，連那水跡都是殷紅的，仿佛是恐怖片的特效。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人的心懸著太久都有些累的時候急救室的燈滅了，三個人的心就像瞬間停止了跳動了一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方冉冉走在最前頭，陸堯跟在後面，戚悅則是兩腿發軟坐在原來的位置，她起不來。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送到病房休息吧！」醫生知道家屬的心思，所以先給了一顆定心丸，「謝謝！謝謝！」方冉冉道謝，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謝謝，她從未覺得白衣天使這個稱呼如此美麗。平安無事真好，方冉冉都想去廟裡燒香了。  

　　  隨著護士的步子，幾個人都跟在了後面，寸步不離。經過方冉冉的請求，護士把方曉曉和方淺淺安置在一間病房裡。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中間拉著一個白色的帘子，護士說是為了讓病人更好的休息，也可以給病人一定的私密空間，「當然，你們不需要可以把帘子拉開，病人需要休息，儘量保持安靜吧！」護士說完就離開了。

　　  帘子被拉開了，三個人站在床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同時躺在病床上，一樣的眉頭不展……三個人都一動不動地凝視，沒人動，沒人說話，仿佛真的要保持安靜。只是，內心世界裡，三個人是一樣的萬千感慨。

　　  陸堯最先打破了靜謐，深深的嘆息一聲，聲音有些發抖，「是我的錯。」她這樣說，陸堯聯想到了方淺淺的那句「你會逼死她的！」她不單差點逼死方曉曉，還有方淺淺。

　　  其實，人有的時候明明知道某些事是不可以做的，也知道某些話不可以說，更加知道某些人的底線不能碰。可是某一瞬間，人就像患了偏執狂的病一樣，越是知道不可以，就越要去做，仿佛只是為了驗證觸碰之後的結果正如自己所料，那樣心裡才會得到某種變態的滿足感。陸堯那時說方曉曉時，她不是沒想過她的話會刺激到方曉曉，但她那時就是迫切地想知道，方曉曉到底多在乎完顏玉，完顏玉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陸堯知道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人不在了，再去計較這些只是和自己較勁，和別人過不去。

　　  方曉曉真的自殺了，只是結果是未遂，她的手腕被護士小姐用紗布纏住了，護士小姐還系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結，一看就是手法純熟，而方曉曉的手腕上的刀痕將永遠留下了。陸堯就算看著方曉曉，她的眼睛也儘量避開方曉曉的手腕，其實她很想解去紗布仔細地看看，可她現在沒這個勇氣。這道疤痕雖然是方曉曉割下去的，但她「功不可沒」，她竟然差點成了殺死方曉曉的兇手，陸堯想的內疚自責。若是方曉曉真的因此離去，陸堯知道她的一生都不會安寧，完顏玉若是知道了，也一定會恨她一輩子，陸堯就是這樣篤定。

　　  「別想那麼多，人沒事就好。」方冉冉摸摸陸堯的胳膊，戚悅一直緊緊攥著陸堯的衣角。所有人都以為方淺淺會先醒來，意外的是，方曉曉先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