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她怎麼樣了？」方冉冉把粥放在桌上輕聲問，「睡著了。」方淺淺坐在椅子上，低垂的髮絲蓋住了她的臉頰，臉上也是不開心的表情。

　　  誰說方曉曉沒去找完顏玉，她自己是沒有出去滿世界的跑，但她動用了她認識的所有關係去打聽去找尋線索，只是毫無結果。方淺淺到現在還沒想通，陸堯怎麼會以為方曉曉會放棄完顏玉，就算她的理智想放棄，她的情感上也做不到，否則她根本不會變成這副樣子。完顏玉信里寫的決絕，似乎再也不想與方曉曉相遇。

　　  方曉曉從不是那種容易情深意切的人，伊芳菲是她第一次試著全然交付，但是伊芳菲的「死亡」讓方曉曉跌入深淵，等到她好不容易從泥潭裡爬出來了，她開始對完顏玉全然交託，這次她交託得徹底，因為她對完顏玉完全信任。只是，人生如戲，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幕，方曉曉內心接受不了卻改變不了任何事實，方曉曉失去掙扎的力氣。

　　  ☆、淺淺和曉曉

　　  「她……不會真的做傻事吧？」方冉冉像是自言自語,方淺淺頹然，她覺得現在什麼都有可能，嘆氣說：「不知道,但我感覺很糟糕。」

　　  「我知道你擔心她，不會有事的,她不像是那種想不開的人。」方冉冉安慰方淺淺,又往她的餐碟里放了一張麥香的麵包片，說：「我倒是覺得你該好好照顧自己,方曉曉最親近的人只有你了，你不能再倒下了。」  

　　  方淺淺埋著半晌搖了一搖，揪心地說：「這次感覺特別糟糕,這半年來,我時常心神不寧，這幾天尤其嚴重。」

　　  「你又胡思亂想嚇唬自己，乖，我一直都在的，有事不是還有我麼？」方冉冉伸手越過餐桌，落在了方淺淺的臉頰上輕撫著，果然不出她所料，方淺淺在默默地流淚。哎！方冉冉心中長嘆，她這個傻孩子，為什麼她始終有種莫名的感覺，那就是方淺淺更愛方曉曉呢？方淺淺似乎對方曉曉很依賴，而這種依賴誰也替代不了，包括自己。

　　  「大人……」方淺淺的聲音抖動，方冉冉的溫度正順著她的皮膚滲入體內，一陣陣的溫暖。方淺淺放下右手的筷子，手覆蓋在方冉冉的手上，緊緊地扣住，生怕方冉冉的手會逃跑一樣。身體抖動的更加厲害，抽泣聲越來越大，方淺淺哭的更厲害了，方冉冉除了咬緊唇克制自己心中的難過不敢多說一句，現在的方淺淺一樣脆弱。

　　  「傻媳婦！」方冉冉輕輕嗔罵了一聲，方淺淺抓住方冉冉的手移動，最後蓋住了她的眼睛，方冉冉已經能感受到方淺淺的睫毛眨動，還有濕熱的淚水。方冉冉心也跟著抽痛，她希望方淺淺快樂，但方曉曉不好起來，方淺淺是不會好了。

　　  「大人！」方淺淺叫了一聲，方冉冉應聲問：「怎麼了？」

　　  「大人，我和曉曉雖是雙胞胎，可是我們直到大學時才真正的在一起。」方淺淺本來從未想過要把她和方曉曉的事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方冉冉在內。現在，方淺淺卻突然想把她和方曉曉之間的事告訴方冉冉了，方冉冉也正如她想的那樣，似乎有些吃驚，因為方冉冉的手因為那句話而哆嗦了一下。

　　  「嗯，你說，我在聽。」方冉冉起身繞過桌子坐到了方淺淺的旁邊，把她擁在了懷裡。難道方曉曉和方淺淺之間還有什麼離奇經歷？

　　  「我和曉曉小學畢業那年，父母離婚了。法庭宣判時孩子父母各養一個，法院徵詢我們的意見，曉曉當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父親，而我則跟著母親……」方淺淺低聲訴說，方冉冉是真沒想到方曉曉和方淺淺竟然因為這樣坑爹的理由分開過，方冉冉想著就吻了吻方淺淺的髮絲。方淺淺回頭看她，凝眸淺笑，但那笑里卻寫著疼痛，方淺淺繼續說：」直到我和曉曉分開前，我都很依賴曉曉，所以我不想和她分開，死都不願分開。那時，我一直懇求曉曉，希望她不要拋棄我，她當時只是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任我怎麼求她，她都不肯回應我。我看到她和我父親頭也不回的離開時，我一度絕望。」

　　  「那時候怨恨曉曉了吧？」方冉冉摸摸小孩子一樣的方淺淺，這麼好的孩子方曉曉怎麼捨得？但是那時的方曉曉也只是個孩子。方冉冉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很不知足，她有疼愛她的雙親，還有一個完整的家。此刻方冉冉倒是有些理解了方曉曉和方曉曉之間的姐妹情，她們之間比一般家庭的姐妹經歷了更多的不幸，所以多了一份眷戀和不舍。

　　  方淺淺聽了方冉冉的問題，心還是忍不住的泛疼，確實，那時候她是自私的，她只想著自己，「是，那時怨恨過，只是後來我知道那時的我多傻，我以為我求曉曉就有用，但是怎麼可能呢？曉曉那時都是自身難保了，她只比我大幾秒啊！明明我和她是雙胞胎，但我就是覺得她比我成熟。」方淺淺說到這裡時有些不甘心似得，頓了頓才繼續說：「尤其是我們分開後，她變得更加獨立，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離婚這件事我父親理虧，所以財產幾乎全部判定給了我母親，她怕我跟著父親會受苦，所以她才選擇了跟我父親一起。曉曉的一切因此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她被迫獨立，她也是從那時開始寫文，嘗試各種她能想到的賺錢方式養活自己。她曾經過得很苦，具體多苦她一直不曾跟我說過，但是我父親曾無意中說起過，說曉曉雖然跟著他，但從不跟他說話，曉曉有了一點積蓄後就留了一封信離開了，她和我父親分開住了。再後來，曉曉漸漸大了就再也不跟我父親來往了。我父親落魄一蹶不振，經濟來源斷了，曉曉的學業被中斷，居無定所，時常挨餓，曉曉也是從那時候對感情就看的很淡了。也就是那時候，一個叫伊芳菲的人出現在曉曉的生活里，伊芳菲幾乎是給予曉曉一切她所能給予的，伊芳菲供曉曉上學，曉曉不同意，她就說當做是借的。那時候的接觸已經不單純了，你說是吧？大人？」方淺淺在她懷裡問，方冉冉「嗯」了一聲，確實，她也這麼想，一個人不求回報的幫助另外一個人，目的無非是在做長期投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