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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對同伴說:
「不過』吃水『很深的,五五分咧!」
這時兩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殷嘉茗豎起耳朵也只能聽個大概。
但他們的話題著實引起了殷嘉茗的興趣,讓他忍不住想聽得更多。
——算了,跟上去吧!
殷嘉茗把心一橫,冒著可能被人發現的風險,像一條尾巴一樣,悄悄地綴在了兩名工人的身後……
第42章 9.自縊-05
兩個工人根本沒想到大半夜的身後還能跟個人, 聊天聊得十分投入。
「五成利啊!冒著生命危險搶來的珠寶也就幾百萬吧,一下子就要被分去一半,殷嘉茗那個有錢少爺仔能甘心?」
一個工人聽得有趣, 便問道:
「』吃水『這麼深,真的有人去找他們嗎?」
「有!怎麼沒有!別家』吃水『更深的都有!」
先前那人說著,伸手在自己頸部上比劃了一個割喉嚨的動作:
「動不動砍你一脖子血咧!」
「砍一脖子血」在金城方言裡, 就是做買賣或是別的什麼交易,買家被賣家狠狠宰一刀的意思。
前一個人聽得吐了吐舌頭, 「唉, 黑,真是太黑了!」
「所以啊,這種殺頭錢, 都是拿命來拼的。」
工人搖了搖頭,感嘆道:
「我老表先前也問過我要不要跟他混, 來錢比我在工地搬磚鏟土容易多了……」
他的同伴問:「那你怎麼不去呢?」
工人回答:「太危險了啊!搏命的事, 我可沒這個膽子!」
另一個人隨即呲笑一聲,「沒膽拼命,那難怪你窮一輩子!」
被打趣了的那位當然不服氣, 馬上就懟了回去, 說你好膽怎麼不見你去道上混?還不是跟我一樣只能天天搬磚嗎?
這時兩人已走到了茅廁前, 一人一間, 拉門進了坑位。
殷嘉茗聽著覺得不會再有什麼收穫, 而他也因為跟蹤兩人一路走進了工地深處,當即決定不再耽擱, 趕緊溜回別墅去。
而就在這時, 一個在廁所隔間裡說道:
「說起銷贓這事, 我還聽到一個銀行劫案的八卦咧!」
「我×, 茅坑這麼臭你還有心情說這些!」
另一人似乎被他這時還不忘聊八卦的精神給「感動」到了:
「快點屙完了出來再說啦!」
潛伏在茅廁附近的殷嘉茗又停下了腳步。
他滿心糾結,在「現在就走」和「再聽一會兒」兩個選擇上掙扎了十秒鐘,決定還是再等等。
好在男士解手的速度一般都很快,兩分鐘之後,兩個工人就一前一後從廁所里出來了。
「對了你剛才想說啥來著?」
一個工人一邊提溜自己的褲子,一邊問他的同伴,「什麼劫案的八卦?」
「哦對。」
另一個人也想起了自己想說的事:
「是這樣的,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老表他老大就是在』大圈『里負責銷贓的嗎?」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故作神秘:
「他們說,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還沒有』人『來找過他們咧!」
殷嘉茗這時就躲在距離兩人不到兩米的手洗台後方,將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軀蜷縮到最小,為了藏得密實些,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聽到工人的這句話,他的心臟猛地蹦了兩下。
「什麼意思?」
即便同伴刻意在「人」字上加了個重音,那工人也沒聽懂:「什麼人沒去找他們?」
「唉!你怎麼那麼笨啊!」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殷嘉茗藏身的洗手台走去。
「就是說,搶了大新銀行的那群劫匪,到現在也沒去找他們銷贓呢!」
二人已經走到了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在唰唰的流水聲中開始洗手。
「你想啊,殷嘉茗他們搶的大多都是寶石首飾吧?還是貴得要死的那種!」
工人們可沒有什麼節約用水的觀念,把兩個龍頭都扭到最大,水流如注,水花四濺。
殷嘉茗與兩個工人之間只隔了一座到腰部高的洗手池。
若從池子的正側面看,完全可以清楚地看見左側站了兩個談興正濃的工人,右側則蜷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要是這時再有一個人往茅廁這邊走,殷嘉茗絕對無處可躲,當場就要被人發現。
殷少爺緊張到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一面祈禱自己運氣好一點,一面還要豎起耳朵去聽兩人說話。
「再說了,珠寶壓在手裡也很麻煩不是?萬一被警察搜到,可就一抓一個準了!」
工人仍在侃侃而談:
「所以啊,劫匪情願給銷贓的狠狠宰上一筆,也要儘快把手裡的東西換成現金嘛!」
工人說的這些,也是道上的潛規則了,殷嘉茗當然是知道的。
珠寶首飾比不得現金,辨識度極高,且極不容易出手。揣著一身的寶貝,也會增加跑路的危險性。
以前金城也發生過劫匪搶金店搶珠寶店的案子。
得手之後,劫匪們都會儘快將贓物低價賣給道上負責銷贓的掮客,明明是價值上千萬的金器玉器、珠寶首飾,換成現金之後,約莫也就能拿到四五百萬的樣子。
劫案發生以後,警方不止發了全城通緝令,還盯緊了市內那幾個平日裡專做銷贓生意的二道販子,希望能從他們那兒得到劫匪和失竊珠寶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