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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金城警方覺得,這是一場典型的仇殺案。
雖然阿虎是個酒店保安,本身有正當職業,從前也沒在道上混過,但金城大劫案鬧得這麼大,如今不管是黑是白,道上的人誰不知道阿虎是殷嘉茗身邊很親近的小弟呢?
不管兇手是想從阿虎處套出殷嘉茗的消息未果,憤而殺人,還是單純曾經跟阿虎結怨,趁著他靠山倒台之際下手報復,在警方看來,不過都是狗咬狗的「仇殺」罷了。
於是警方只是到瑞寶酒店溜了一圈,確定案發當天阿虎已被開除,又沒有人知道他離職後的行蹤以後,便讓趙翠花、樂樂和其他幾個弟兄「等著」,再沒有下文了。
以殷嘉茗對那群大蓋帽的了解,他們根本不可能認真去調查阿虎的被殺案。
一天一天又一天,阿虎的案子會漸漸拖成舊案,最終變成懸案,與其他許多類似的案件一樣,永遠不可能有沉冤得雪的一日了。
若是殷嘉茗沒有背上搶劫殺人的黑鍋,人還在外面的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替阿虎討回公道。
可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別說用自己的方式替阿虎報仇了,殷少爺要是敢在人前冒頭,說不準下場會比被人亂刀捅死更慘。
「我覺得這個案子的關鍵,是阿虎他為什麼會被殺。」
葉懷睿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殺人的理由,無外乎就是那幾樣,對吧?你覺得,阿虎的死又是因為哪一樣呢?」
【你說得對。】
殷嘉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悲傷痛苦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這大半個月下來,他已經很習慣和葉懷睿像這樣討論案情了。
【殺了阿虎,能有什麼好處呢?】
殺一個人不是殺一隻狗,那可是要冒風險的——更何況就算是殺一隻狗,也要擔心被它咬一口呢!
一個大活人,他會跑會叫會反抗,一個不小心不僅可能失手,還要承擔殺人這件事本身帶來的風險——鋃鐺入獄,甚至會被目標反殺。
而且阿虎年輕力壯,看著就是兇悍不好惹的,身上又沒帶錢,衣著打扮也不像個有油水的,不管是誰,只要腦子沒被門夾過,就不可能把他當做「求財」的劫殺對象。
至於警方說的,可能是為了從阿虎那兒打探到殷嘉茗的情報,那就更扯淡了。
警察都跟了趙翠花和阿虎足有半個月了,都沒從他們身上撈到線索,難道路人隨便打探兩句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嗎?
退一百步說,即便犯人當真是為了殷嘉茗的線索才接近阿虎的,但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來,那走開就是了,總不至於為此殺人吧?
那麼,既然不是求財,那就得思考另一個可能性了。
——對方是有預謀、有計劃地針對阿虎下手的。
「更重要的是,阿虎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地點。」
葉懷睿提醒道:
「這兩點本身就是矛盾的,對吧?」
第36章 8.遺傳-05
【什麼意思?】
殷嘉茗問:
【你說的〖矛盾〗是指……?】
「阿虎是在白天被殺的。」
葉懷睿說道:
「但我認為, 一般而言,是很少有人會選擇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的。」
殷嘉茗:【!!】
他聽懂了。
是啊,這確實不太對勁!
即便是道上那些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在動手的時候也是會有所顧忌的。
不然也不會有「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這句俗語了。
因為夜色對犯罪者來說, 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掩護——夜深人靜能大大減少出現目擊者的概率, 逃跑也更方便,還不容易被警察堵個正著。
當然因著搶地盤一類的恩怨, 道上也不是沒發生過大白天的在公眾場合砍殺人的事情, 但這麼做無非是為了震懾對手, 或是故意挑起公眾的關注迫使警方介入——很明顯,阿虎的死跟這兩個可能性都完全不沾邊兒。
【……對,難怪你說時間地點是矛盾的。】
殷嘉茗很快就想通了關竅。【阿虎死在一條小巷子裡,位置隱秘,警察也沒找到目擊者,說明行兇地點八成是經過選擇的!完全就是盯著阿虎去的!】
殷少爺說道:【這就跟大白天的動手很矛盾了!】
葉懷睿點了點頭。
「阿虎身上沒有財物,不是臨時起意的劫財。」
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假設他不是正好撞破了什麼不能見人的交易, 被人滅口之類的話……」
【不可能!真要是〖那種〗交易,怎麼可能大白天的露天進行?】
殷嘉茗當即反駁:
【就算是〖賣糖仔〗的, 阿虎又不是條子,還能把他們怎麼樣嗎?犯不著把人捅個十幾刀吧!】
殷少爺從來不沾那些不乾淨的生意,但畢竟是金城本地酒店的管理者,對道上的規矩自然不可能不懂,【阿虎人是愣了點, 但平常絕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不會摻和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里的!】
「如此一來, 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
葉懷睿說道:
「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
殷嘉茗也同意。
【阿虎被殺的地方雖然離我們的酒店不遠, 但我們其實平常很少過去那邊。警察說阿虎是被炒了魷魚心情不好,到處亂逛,剛好走到偏僻處,又恰好碰到仇家,才會遇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