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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這裡。」
他用探針在顱骨的右側顳骨上點了點,「這兒,骨折了。」
確實,就如同葉法醫所說的那樣,在顱骨的右側顳骨處,有一個卵圓形的創面,或者說,是不太標準的水滴狀,長徑約2.5厘米,長徑與顱骨的矢狀面近乎平行,痕跡不深,骨折處沒有明顯的癒合痕跡。
「這是顱骨外層的壓迫性骨折,裂痕呈向外放射狀,邊緣有碎骨片向內側彎折,應該是某樣堅硬的重物壓迫頭骨留下的傷痕。」
葉懷睿說道:
「這通常說明,打擊發生時,骨頭是新鮮且有彈性的。」
他看向章明明和歐陽婷婷,「你們覺得,這傷是怎麼來的?」
「這……」
章明明盯著那處骨折傷,凝眉沉思,「既然是重物壓迫的痕跡……」
他下意識做了個揮手的動作。
「啊!」
他恍然大悟,「是不是有人手持硬物,敲在了死者的腦袋上?」
章明明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件趁手的傢伙比劃一下,一時間又沒有大小和形狀合適的,只能做出虛握板磚的姿勢,朝身前某個看不到的對象用力一揮。
「比如這樣……」
他轉頭看到歐陽婷婷,雙眼一亮:
「婷婷,你多高?一米六左右,對吧?」
歐陽婷婷似乎猜到章明明想說什麼了,於是點了點頭,「沒錯,一百六十三公分。」
「很好,跟死者差不多!」
章明明高興了。
他招手讓姑娘站到身前,背對自己,然後右手虛虛握拳,作勢朝歐陽婷婷的頭部揮了揮。
「果然,位置剛剛好!」
二明同志的手輕輕落在了姑娘的額角,位置竟與顱骨上的骨折傷所差無幾。
「兇手應該是像我現在這樣,手持某種硬物,從後方靠近受害人,再來個突然襲擊——砰!」
他又比劃了一次虛空敲打的姿勢,不過這回手根本沒碰到歐陽婷婷。
葉懷睿笑了笑:
「雖然你剛才的模擬動作主觀因素太多了,不過很有趣。」
章明明不滿地瞪他:
「這不是很合理嗎,怎麼就主觀因素太多了?」
「行,就先按你的推測來好了。」
葉懷睿沒跟好友抬槓,而是當真按照章明明的設想開始分析。
「假設發生敲擊時,受害者意識清醒,且兩人都是站立姿勢的話……」
他指了指顱骨右側顳部的傷口,說道:
「那麼襲擊者確實應該站立在這名死者身後,而且還是個右利手。」
章明明用力點頭:「如果面對面,看到有東西當頭敲來,一般都會有個閃躲的動作,對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一下就正中整個顱骨最薄弱的部位之一,這命中率,可不像是蒙的。」
歐陽婷婷也加入了討論:
「這麼說,襲擊者首先要悄無聲息地接近死者咯?」
「又或許……」
葉懷睿眼神一閃,「襲擊者是死者認識的人,所以死者對他毫無防備,輕易就讓對方靠近了自己的後背。」
「對!」
章明明也覺得有理:「這個可能性確實很大!」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葉懷睿指了指白骨屍那根被子彈擊得幾近斷裂的右側第六肋,「既然兇手有槍,他又為什麼要用硬物打他的腦袋呢?」
「……對啊!」
章明明也品出了問題的所在,「一槍把人崩了不是更快嗎?」
葉懷睿繼續說道:
「而且,從子彈的位置來看,一槍下去已經是致命傷了——最起碼也讓受害人失去了活動能力,只能傷重等死。」
章明明點點頭:「確實,似乎沒有再用硬物打他腦袋的必要了。」
葉懷睿微笑看向歐陽婷婷,「你覺得呢?」
「我想……有兩個可能。」
姑娘認真思考了一回兒,「其一,是兇手先用硬物敲了死者的腦袋,發現人沒死,才補了一槍。」
她頓了頓:
「其二,是有什麼原因,兇手一開始不能開槍。」
「不能開槍?」
章明明挑了挑眉:「比如呢?」
葉懷睿沉聲道:「比如,槍聲。」
章明明:「!!」
確實,開槍很難掩飾槍響,而槍擊聲又極其容易引起旁人注意,這也是很多兇徒會顧慮的一點。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
二明同志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兇手一開始害怕槍聲會驚動其他人,不敢開槍,於是用硬物砸了對方的腦袋,結果人沒死,只能補上一槍!」
他看向葉懷睿,目光炯炯,似是想要尋求認同:「阿睿,我說得對吧?」
葉懷睿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抿緊嘴唇,眼神頗為凝重。
「或許……」
半晌後,葉懷睿低聲說道:
「兇手一開始不能開槍,所以才用硬物敲了受害人……然後把他帶到埋屍處,才動手開的那一槍呢?」
章明明點點頭,覺得好友這個猜測似乎很有道理:
「這麼看來,兇手還挺謹慎的。」
因為擔心槍聲引起旁人注意,所以兇手選擇用硬物擊打死者,將人打暈或者乾脆打死了。